二人又在栏杆处交谈了一会儿。
此时天色已渐至正午,暖阳将整个露台晒得暖烘烘的。
两个年轻人易被沐浴在阳光之下,久久不愿离开。
正午时分,正是底下的街市最为热闹之时。
此时一趟囚车缓缓驶入,着实与这繁华的闹市十分的格格不入。
只见那囚车的四周被护卫们守得严严实实。
每每路过一处,还叫嚷着驱赶身边的百姓让道,很是蛮横。
这囚车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那囚车上的囚犯,却非比寻常。
那囚犯的衣物很是干净。虽身着素衣,却是一尘不染。显然是每天,都可以更换干净的衣物。
而囚犯的上半张脸,则被铁具紧紧锁住,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但光从下半张脸,亦能看出此人面容姣好,是个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
悸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囚犯还能有如此待遇。
“你说稀不稀奇,囚犯还能穿这么干净的衣服。”悸云与扉空交谈道。
那囚车四周的护卫正在吵嚷,扉空的注意力显然也被吸引到了那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囚犯一看出身就不一般,还神神秘秘地搞个面具,想来是朝中之人吧。”扉空轻笑。
“何出此言?”悸云问道。
“自古以来,历任朝廷为了掩盖一些秘密,总是会暗地里处决几个人。但是又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杀了他们,便掩盖他们的身份流放在外。这些秘事,你也该有所耳闻吧。”扉空满不在意地说道,似乎在她眼中,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悸云点了点头。从前只是有所耳闻,以为只是什么瞎编杜撰的故事,但如今一看,倒真像是扉空所说的这么回事。
原本悸云与扉空便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他们对那锁面的囚徒究竟是什么身份,并不感兴趣。
然而,闹市里突然杀出来的一辆马车,却眼看要往那辆囚车奔去。
只见那马车上的马,像是要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冲向闹市之中。
悸云认出了马车的主人,立马便飞身跳了下去。
是穆谦的马车。
他提前说过要来水云轩找悸云。
悸云几乎是眨眼之间便转移到了马车上。
“怎么回事?”悸云坐上了车夫的位置,紧紧地拉住缰绳。
但这马却显然不听悸云的使唤,依旧是疯了一般的奔驰,仅仅是减慢了速度。
四周的人群将躲瘟疫一般四处散开。
马车距离囚车越来越近,但囚车后面的护卫显然还没有发现此处的动静,仍在不紧不慢地走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这马,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一旁的车夫大喊道。
“快,带小少爷跳下车去。”悸云担忧地看了马车一眼,里面的穆谦此时恐怕早已吓得手足无措。
车夫颤抖着应了一句后,便到车厢后面将穆谦抱了出来。
此时马车的速度已经被悸云压制了一些,且正巧路过一户卖棉被的商贩。
车夫便瞅准时机,跳了下去。
“闪开!”悸云大声吼道。
这时囚车的护卫才终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
然而护卫们并没有马上离开,以为悸云是劫狱的贼人,迅速地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站在囚车后面,做防御状。
悸云见那些护卫竟也不躲,忍不住便嗔骂他们蠢笨。
正想通过蛮力硬生生让疯马停下,却发现自己用力过猛,竟将缰绳扯断。
悸云气急败坏地将缰绳扔向一边。
失去了缰绳的疯马,便更是横冲直撞。
悸云牢牢扒在马背上,五脏六腑都被顶的生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几道利器射中了马头,伴随着一个桃红色的身影缓缓降落。
马儿几乎是瞬间便暴毙身亡,惊恐得睁着一双浑圆的马眼。
悸云也趁机飞身跃至地面。
那马儿依着惯性,还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马头恰如其分地倒在了护卫的脚下。
囚车后排的两个护卫显然也是吓得不轻。方才九死一生,还没有缓过神来。
“哟,大人们莫见怪。我这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日发了疯。没有伤到几位大人吧?”扉空袅袅婷婷地走过来,方才的暗器应该也是她动的手。
悸云一时不知,那几个护卫究竟是被马吓得愣神,还是被扉空的美貌惑得失神。
“大胆刁民。我等再次押解朝廷重犯,险些被你误了事。”待护卫们回过神来,为首的一个,便假虎假威地怒目而视道。
“是是是,都是小女子的错。”扉空低声道,眼见两道清泪便从脸颊上花落下来。
绝世佳人,我见犹怜。
那护卫头头的眼神立马便爬上了几分怜惜之色。
悸云走到扉空身边。
扉空便暗暗摇头,扯了扯悸云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真是晦气。赶了几天路,本以为能在城里歇歇脚,没想到遇到这种倒霉事。”护卫啐了一口唾沫,便伸出腿,残忍地往毫无生气的马头上又狠狠踩了几脚。
扉空与悸云皆是一惊,眼中皆露出了几分厌恶之色。
悸云原想上前阻止,却被扉空拦住。
扉空装模作样地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而后,走上前去,将袖子里掏出来的两锭金子塞到了护卫的手里。
“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大人若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扉空娇声娇气的样子,倒真像是全天下最为温柔可人娇弱不堪的女子。
与平日里同悸云交谈的样子,全然不同。
悸云不禁佩服起扉空的演技来。暗暗称赞道,如扉空这般的女子,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果不其然,那护卫果真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
一见到手中的碎金子,视线便再也没有从金子上移开过。
这两锭金子,他就是再押送一千辆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