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样就将人交代给太医,一传十十传百,长春宫上下都要被治罪,怕是皇后娘娘的清誉和自身的威严尽数也要跟着全毁。”
下面的长春宫宫女迟迟不动,原地踯躅,神色慌张,更有宫女在厅门外面色凝重。
“传!太!医!你们都是聋了吗!”
余皇后站起立住身子,手握那带血夹泪的锦帕,死死攥住。
“之前我做错了事,我绝不会再犯一次,我不会让欢枝死在我眼前。”
“开宫门!传太医!”几乎是嘶哑的命令。
一双手从血迹里伸出,拼命握住皇后的衣角,一股力量死死的往下拽,使得皇后踉跄几步。
“娘娘,这辈子,你就放过你自己吧……”一字一字的落在地上,敲在余皇后的心里。死死拽住的手落在空中不动,又重重砸在地上,落地余声,渐渐完全没了血色和声息。
“欢枝!”余皇后往后踉跄几步,瘫坐在主位上,一滴眼泪顺着眼眶顺着脸颊流下。
淳妃长舒一口气,穿透了厅里的默。
“淳妃,如今你想要如何。人是你抓的,人是你打死的,人也是你带过来的。你究竟想要如何。要让本宫如何。”皇后目空一切,只是用压抑的语气吐出一字一字。
“娘娘可不要瞎说,人明明是在长春宫断的气。”
“皇后娘娘,这人你是要小心处理了,要是惊动了皇上,长春宫可就不是只有一人丧命了。”撂下一句冷语就装备起身。
“那你在抓人关押前,可有与皇后定夺;那你在煽动慎刑司动刑前,可有与皇后定夺。”未见其人,声音就传进了小厅。
“娴妃见过皇后娘娘。”娴妃慢慢移进长春的小厅,手上怀里紧紧握住一摞书册子,青竹色的衣摆利落干净不像是宫闱娘娘,像是侠客女将。
“今日我来,本是想找宁贵妃娘娘誊写明日春宴的春书供宫中作乐,无意在长春宫宫门外看到宫女行事哆哆嗦嗦,大门紧闭,这才闯入。今日之事,依我之见,疑点重重,不如就交给皇上来评判。”
“娴妃娘娘,怕你是熬夜打牌打疯了,你觉得让皇上审问,长春宫还能安然无恙,皇后还能受皇上信任,将后宫管理执掌之权之职继续托付在皇后娘娘手里吗?更何况,二皇子也已经不小了,你是觉得皇后倒了,二皇子能继续肆无忌惮,受皇上庇护吗,这宫中,最不缺一个乖巧懂事的皇子。这事呀,我看最好的法子就是,你与我,打碎了吞进肚子,就将这件事封锁了。”
分明是对着娴妃的话,却字字句句刺戳进了皇后的心里,刺疼得皇后已经说不出话,重重扎进皮肉里。
“皇后不可偏听淳妃一人之言,如今证据不足,慎刑司更是下重手打死欢枝,此事的确是疑点众多,越是这个时刻,越是要打起精神,就算不为了欢枝,也要考虑二皇子的将来呀。”娴妃拉住皇后的手,低眉点了点头。
“娴妃娘娘的意思是怀疑是我作假。”
“你说欢枝对食,那敢问淳妃娘娘可有抓住那名太监,太监身份特殊,他们二人又是如何对食,深夜竹林,倘若两人只是交谈对话就被淳妃当做对食,那不就是淳妃颠倒黑白,动用私刑,滥杀无辜。”
“我可没有娴妃娘娘深夜打牌落下的眼浊的毛病,我两只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两人解衣取欢,那欢枝腰间时常佩戴的玉环又怎会滚落我脚边。那太监……昨儿夜里就被慎刑司弄死了,还在查明身份。”
“那你刚才为何不报!”娴妃说罢,一阵疾风袭来,重重再次将小厅的门推关上。
风吹落英,绽华庭送走了皇上,宁贵妃独自立在樱树下,抬头望,是高高的红墙和樱树开始待苞开放,“一年春天终于要来了……宫中也是要添新人了……”宁贵妃浅笑着,犹记惊鸿照影,自己也是在一个春日被选进宫的。
宫中女子的命运大多悲惨,如这转瞬即逝的春日樱红,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沉浮,闭眼前还在哀求,但这份哀求,没几个人理会……
昨夜风疏雨骤,反倒是今日,春光要将杨叶画新眉。
“贵妃,昨夜,为何要让皇上接纳雲族三十七部的和亲。”一旁的春桃丫鬟在伺候着宁贵妃的衣着和发饰,抬起头不解的问道。
“其实皇上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他只是希望我能说出来。”宁贵妃若有所思,思绪伴着回忆一点一点摊开。
边防战事百年不断,如今朝堂没了宋家将军,又不得军心,皇权更是摇摇欲坠,此时雲族三十七部愿意求和,反倒是在稳固皇权,短暂解决朝廷现在的燃眉之急。今日上了朝堂,想必各家大臣也是这样想的。至于怒杀传令使,他是在怒,怒自己竟然要靠那敌邦来帮助自己才能坐稳皇帝之位。
皇帝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需要有人能说出来。
“贵妃,我们进屋吧,太阳出来了,别晒着了。”宁贵妃回过神来,回眸一笑,春风仿佛吹进她的华服和发簪里。
“初春的太阳能晒到哪去?”宁贵妃小声笑着,接而提起衣袂和裙底坐在院子的秋千上。
“春桃,听闻皇上封了宋将军俩位女儿为县主?” 轻声问着自己的宫女。
“是的,我朝还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与皇家非亲非故,就封了县主的。”春桃答复着,轻推着秋千。
“嘘——
皇上想必是体恤宋家,宋大将军为国捐躯,这是宋家自己靠着上下无数人命应得的。”
宁贵妃若有所思,嘉元皇后父家战功也是赫赫的……嘉元……自己已经记不起嘉元姐姐的脸了。往事都过去了十年,竟已经不知觉地流逝过去了是十年。
经过雲族三十七部这样一番看似求和实则是在对皇帝的侮辱,皇上想必也会更去笼络关心宋氏吧。
只是可怜了那雲族三十七部公主……可能要桎梏在于此,一个又一个十年。
等宁贵妃回过神来,秋千荡得更高了,却不见宫墙外的香火气和钟钵声。宫外这个时候应该正是春日祭吧。
“春桃,我想去兰亭走走。”
“娘娘,今日是春日祭,明日才是立春,这春胜啥的,兰亭怕是还没备好。娘娘的心思我还不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