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平衡着方向。
刺客见状,忙要去追,楚狂澜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七星龙渊横剑在前,架住了他的咽喉。
染血的剑身倒映出刺客恐惧的双眼,楚狂澜单手拎起那刺客往下扔去,而后纵身一跃,踩着刺客尚在半空中的尸体,借力前冲,一剑挥出。
七星龙渊剑风席卷,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穿过街巷,留下残影,又于下一瞬炸出龙吟,啸起狂风,向四面八方而去。
追来的刺客被掀翻在地,楚狂澜朝着闻姑射离去的方向追去,才走几步,便听得马蹄踏地,闻姑射策马而来,单手持缰,半侧身来朝他伸出手。
楚狂澜抬手握住,借力一翻便骑在马上,二人当即打马出城,毫不留恋。
城外刮起了风,厚重的云层堆积在一起,遮住太阳,笼罩山间,酝酿一片山雨欲来。
“现下往哪去?我陪你去盛乐医眼睛?”楚狂澜一手控马,一手护着闻姑射,感到她身体滚烫,不由急道,“你烧得很厉害。”
坐在前面的闻姑射摇摇头,低声说:“去长安。”
“去长安能医好你的眼睛?”楚狂澜蹙眉问。
“在汝南时,阎凤林说她们已离开盛乐南下。”闻姑射的声音变得很低,不知道是在对楚狂澜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往长安走,一定可以遇上。”
这时,天空中突然响起海东青的示警,闻姑射当即取弓、回身,楚狂澜俯下身,听见一箭破风而去,没入紧随其后的刺客体内。
衔风从天而落,掠过他们的头顶,如一道白色闪电,迅速掣出,飞向二人身后。
“交给衔风。”闻姑射颤抖着摸到缰绳,紧紧握住,又夹住马腹,催促战马加快速度,“快下雨了,山路难行,需找个地方歇息。”
楚狂澜便道:“我记得来时路上有座小庙,应当不远。”
闻姑射当机立断:“去那里。”
楚狂澜调转马头,又问:“她们是谁?”
“我的文武萨满。”闻姑射的声音变得很低,突如其来的高烧让她神思混沌,过了很久才继续道,“文萨满承腾里启示,预知万物;武萨满受腾里点召,百战百胜。”
听到这里,楚狂澜便不再说话,专心骑马。
又行了近半个时辰,天边隆隆,落下一道惊雷,山间顿时刮起大风,吹得战马不住放慢脚步,口中发出不安的叫声。
楚狂澜只得下来,牵着马继续前行,所幸已能看见小庙的屋顶。
那小庙已荒废多年,破败不堪,门开时便扬起一片灰尘。楚狂澜来不及收拾,匆匆出去捡树枝预备生火,才抱得一捆来,山间便响起穿林打叶声,开始下雨了。
闻姑射坐在一边,两颊通红,楚狂澜心道不妙,忙过去探她的额头,只觉得滚烫如火烧。
“哪里不舒服?”
闻姑射摇头,哑声说:“还好。我在想一些事情。”
他们一路逃来都不曾休息,闻姑射受了伤,精神还算不错,身体却撑不住,适才在客栈时便已隐隐有些发热,否则在刺客来时绝不会拔腿就跑。
楚狂澜少有地急切起来,他撕开武袍,到得门外接雨水,将撕下来的布条打湿后覆在她的额头上。
“想甚?”楚狂澜问。
湿布条很快变热,闻姑射的眼睛开始不自觉地闭合,又很快睁开,她靠在一边,说:“还记得我小时候,有一年出门打猎,遇上大雪,找不到回去的路,在山洞中躲了很久才被找到。”
楚狂澜重新换了布条,贴在她的额前,沉默地听着。
“是次兄找到我的。”她低声说道,“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我一定要死了,他们说,腾里的恩赐伟大而短暂,拓跋嬛为他们带来胜利与希望,但就像冬天的太阳一样转瞬即逝。”
“你是狼主。”楚狂澜忍不住道,“怎会无人来救你?”
闻姑射的声音很低、语速很慢,带着回忆:“大萨满做出预示,草原大雪是腾里的惩罚,他们做错了事,所以腾里的使者将会离去。我那时候,是真觉得自己要死的。”
“我们兄妹三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就像大兄生来就注定要继承父亲的王位一样,我作为腾里的使者,就是为部族而生的。”
“那拓跋劼呢?”楚狂澜问,“他又是什么?”
闻姑射罕见地沉默了,她的眼睛微微闭着,呼吸很浅,过了很久很久才说:“我不知道。”
“阿耶从小就不喜欢他,看向他的眼神总带着恐惧和忌惮,就像统御狼群的狼王,尚未年老,而新的狼王已经长大了。他是天生的战士,勇猛、强大……也残忍。族中的老人说,他是来索命的鬼。”
“阿耶、大兄,他们都怕他,不敢让他死,又怕他活。”
“当年云中之围,就是为了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