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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寒前篇(一)(1 / 2)

“见过钟侧妃,太子殿下如今正在处理政务,您便早些休息吧。”

烛火在空中摇曳,钟含初绞着锦帕的手缓缓放下,丫鬟传完话后便躬身离去,钟含初坐在榻上,听到这话心中不免一松。

还好,还好太子没来,否则她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芳雨看她神情顿觉不解,于是便凑近了悄声问去:“小姐,殿下不来,那您这岂不是、告诉世人您不受宠的事实吗?”

钟含初垂下眼帘,神情漠然:“本就无爱,何来受宠。就连他为何会让我成为他的侧妃,我也丝毫不知。想来也是为了祖父名声的原因......”

说及此,钟含初有些自嘲的笑了:“我倒是该谢他,这种时候还敢来钟家提亲。”

“虽然落人为妾,但好歹也是个侧妃,毕竟我只是庶出,能坐上这样的位置已是三生有幸。”钟含初摩挲着手指,半晌,她歪了脑袋倚在榻,神情怊怊惕惕:“长姐是对的,像我这种一无是处的人,到那儿都不会引起多少风浪,更谈何为钟家翻案。”

芳雨看她这样,一时间心底也不是滋味,她轻声宽慰钟含初想让她打起精神。

只是和钟家入狱之事比起,这点劝慰也不过是无济于事。

钟含初叹了气,伸手拍拍她的手背,动了动嘴角,想让自己笑起来不至于看上去愁苦:“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那怎么行。”芳雨双眉皱起,“奴婢还未侍候小姐梳洗,哪能先主子一步离开。”

钟含初笑着看她:“钟家倒台,从此时起还尚在外的你我二人便是最亲近的彼此。既是亲人,那便是同等,我无需、也不用你做这些。”

芳雨拗不过她,最终还是被她推出里间,临走前她尚不安心,又扒着屏风探出脑袋:“那奴婢就在外间,小姐有事叫我。”

钟含初软着声音回她:“好,快去休息吧。”

直到芳雨的身影消失在屋内,钟含初抚在木门上的手便开始无声息地发颤,她转过身背靠在门,慢慢坠下,跌坐在地。

方才的那副镇静模样全然不见,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倦:“钟含初啊钟含初,你还真是,不堪大用......”

这些从她口中呢喃的话无人听见,钟含初仰首向后,视线逐渐变为一道黑线,她注视房梁的视野徐徐形成残影,又在下一刻化为模雾,钟含初的目光渐渐涣散。

半月前的她还尚在府中,与家人说笑,彼时钟府一片祥和,她虽是庶出,却从不曾受冷眼。

可如今一晃眼,钟家勾结外邦入狱,素来嘴毒的长姐在他们进府收押时,只死死攥住她的双肩,喝声要她活下去。

太子杨阡在这节骨眼上突然放言要娶她为妃,朝臣哗然。先不提一个庶女如何为正妃,就说这钟家入狱她便是罪臣之女,太子如何能娶罪臣之女,这简直就是玷污皇室血脉!

钟含初起初时也是这样想的,但到了最后,她还是踏进太子府,但不是先前他们口中的正妃,而是侧室。

虽然还是娶了她,不过她为侧倒是让那些文武百官松了口,不再追究。

至于太子为何娶她......钟含初也没了那份心力思考,至少有了这样地位,也许能给她带去一丝救人的希望。

而在彼时太子府书房中,陈帆挑眉看面前男子,语气揶揄:“我是没料到,哪怕是让钟含初成为侧妃,你也执意要她进府?”

杨阡执笔之手微顿,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若是你再乱编排,我现在便将你扔出去,待到明早百姓晨醒,便会瞧见你陈大公子在城门口的仪表堂堂,将受万人敬仰。”

陈帆作势讶然:“是是是,太子殿下。那钟小姐是你少时爱慕之人,臣胡言乱语脏了殿下的耳,罪无可恕,所以让我先吃口糕点吧。”

听了这话,杨阡的耳廓瞬息绯红,语气温吞起来:“少时还尚不成熟,所以......我并未对她有过早的非分之想!”

陈帆嗤笑:“你这是......害羞起来了?难得一见啊。”

“你若是再胡言,关于明早呈去的奏折上若是有你,不用想定是我参的。”貌似被戳到了心事,杨阡原本的风度翩翩顷刻变化,就差执笔在他脑袋一敲。

陈帆看够了热闹也就不再逗他,咽下糕点后换了话题:“李大人前些日子与二皇子一脉倒是走得挺近。”

“二皇兄惜才的性子也不是一两天。”杨阡将写好的奏折放置一旁:“只是这究竟是惜才,还是别有用心......那就不由我们评说了。”

陈帆煞有介事地颔首:“那若是我说这李大人手下的人,一月前于钟府四处探查呢。”

杨阡手一顿,抬起头来凝视陈帆,语气肃然:“看到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个小厮特别有意思。不仅在钟家做事,还时常跑去二皇子府,还走的是偏门。”陈帆不知从哪取过一只笔,在指尖打着转儿,话音一落便将笔尖处指向杨阡,还颇为恶趣味的隔空往他眉间一点:“这小厮还真是,能者多劳啊。”

杨阡一瞥空置的手,此前那支笔早已落于陈帆手中。他懒得理会陈帆的小动作,便又取来一只:“有时我在想,还真是多谢你居然愿意主动在我手下做事,否则我可拿不准如何将你收编。”

“凭你这派人隐在各处监察动向的喜好,若不是看在你是为我做事,父皇定然戒备。”

陈帆一笑,身姿极为松散地躺在椅上:“所以为了太子殿下,臣也定要鞠躬尽瘁、费尽心思啊。”

都说到这了,陈帆不再打诨,他看了眼在那坐得身姿笔直的人:“你想好要如何处理钟家了吗?时辰可不等你,再不快些钟家便是真的要判刑了,届时无论如何,钟含初必定失去家人,你难道还想再等?”

杨阡垂眸,他并不希望陈帆口中的话会变为现实,更不想钟含初体会这些痛楚,可现在无论怎么查,钟知囿与外邦有往来都是不争事实。他总不能用太子身份强行保钟家出狱,那不仅帮不了钟家,更会使得他们陷于不忠不义之地。

陈帆见他如此,顿时就明白了他在想些什么:“那咱们暂且不说钟家,只说那钟含初,你想好该如何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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