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剂量,对他来说也足够难受了。 丹田内残余的少量灵气,本就失了归宿,这下受了刺激更是四处乱跑,毫无章法。 郁雪融不敢再乱动,就近靠着回廊的栏杆,慢慢蹲下去蜷住身子,将脑袋埋在袖子里减少吸入的香气。 他疼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几滴冷汗从额间滑下来,沾在在了雪白的睫毛上,让视线也变得黏黏糊糊看不清。 恍惚中,有个皎白如月的身影停在了他身前。 因为郁雪融蜷着身体,蹲靠在地,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只看到了一片不染尘埃的衣角。 似乎有人在说话。 “……去把殿内的安神香都熄掉,窗户打开,引风进来。” 之后,郁雪融感到手腕被轻扣住,一缕极为凝练的灵气没入体内,将他那些失了方向四处游散的气息一一收拢。 腹部的细密疼痛因此骤然一轻。 郁雪融刚长长喘了一口气,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又险些吓得把这口气咽了回去。 “仙、仙君。” 那气质端华,如孤月高悬般遥不可及的苍衍仙君,此刻白衣委地,俯身用右手扣着郁雪融的手腕,眉头紧皱。 有些意外的是,苍衍腕间不知为何绕着一串白玉佛珠。 第一眼觉得似乎与他有些格格不入,却又让他垂眸的样子多出一分静谧与悲悯。 郁雪融感觉有些局促。 但想了想,还是开口将自己刚才发现的事说了出来:“仙君殿内的这些安神香,里面是不是添了些……别的东西?” 苍衍看着郁雪融。 过一会儿,他平静地开口:“我知道,香是我找人调制的。” 郁雪融听完轻轻哦了一声,感觉有些局促,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想想也是,应该没有谁能在仙君眼皮子底下给他下毒吧。 “这东西对我以外的其它人应该无甚影响。”苍衍的语气顿了顿,接着他皱眉道,“……我明白了,因为你是少见的天灵体,生而与天地自然亲近,感官敏锐远超常人,所以会对这东西尤为不适。” 原来自己这种有点特殊的体质,是叫做天灵体吗? 郁雪融心想,这之前三年倒是从没有人这样说过。 不过想来,大概是因为自己一身伤病,灵气无法正常运转。平日里又深居简出,几乎不接触旁人,所以也就没人发现吧。 没人发现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怀璧其罪,各种独特的资质有时候也未必全是好处。特别是对于郁雪融这般病弱的人来说,也许小心掩藏才是稳妥的选择。 郁雪融正想着,突然感觉有指尖轻掠过侧脸,然后落在了他的发间。 他视线余光能看见苍衍仙君修长的左手,以及手腕间那串绕了好几圈的白玉佛珠,正悬在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散着浅淡的浮光。 郁雪融一时不敢动弹,靠得太过近了。 苍衍的指尖掠过他的发丝,最后停在了那束郁雪融用来挽发的红绸发带上。 停留许久,苍衍发出一声很轻很轻,差点让人以为是听错了的喟叹:“……他原本把你藏得很好,可惜了。” “它”? 是在说这条发带吗? 郁雪融想起,这发带确实算是唯一一件,从他失忆前留下来的东西。 三年前他从浮灵地渊里被带出来时,身上的衣物大多已经脏污或破损。后来萧念准备带他回南明宗,便让人给他换了新衣。 至于旧衣自然就被丢掉了,但郁雪融很喜欢这条发带,所以偷偷将它留了下来。 后来郁雪融也一直很喜欢,就算前些日子也收到过金锦鲛绡所织、那般珍贵华美的发带,郁雪也依然没有换掉过这条。 郁雪融走神的这段时间里,身体内紊乱的灵气被苍衍彻底平息。 苍衍站起身来,落下一片高大修长的影子,仿佛将郁雪融笼罩其中。 “他们现在叫你什么……好像是浮灵,对么?”苍衍垂下眼眸,问道。 郁雪融稍微怔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苍衍仙君询问他姓名的方式,总让郁雪融感觉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起身,跟我来。”苍衍再次开口,说完转身朝不远处居所的正厅走去。 郁雪融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小腿,没敢耽搁太久,站起来跟上了苍衍的脚步。 进了用来待客的正厅后,苍衍并没有再次停留,而是领着郁雪融进了更靠内部的书房。 说是书房,但其实并不比正厅小多少。房内陈列着许多书架,上面堆放着许多人梦想能借来一观的古书玉简、心法秘传。 苍衍仙君走到书架之间,随手在里面挑出一卷书简放到书桌上,然后坐了下来,朝郁雪融唤道:“你过来将这卷书誊抄一遍。” 郁雪融有些疑惑,这算是要罚他吗? 但他还是依言乖乖去拿那卷书——因为他想起传闻中苍衍仙君的种种严厉手段,又想到之前沈子麟说得那几个问题,就实在不敢向苍衍仙君多问,生怕问了之后罚抄变成和沈子麟一样的罚跪。 抄书挺好的,真的。 郁雪融低着头去拿那卷书简,然后视线看了看周围,准备重新找张空余的桌子坐下抄书。 苍衍见状,抬手轻敲了下他面前的书桌,说道:“不必,就在这里抄罢。” 于是郁雪融只好硬着头皮,在苍衍仙君对面坐下,然后在他眼皮子底下开始誊抄手中这本书简。 一开始郁雪融十分紧张,这种被师长面对面看着写字的感觉,让他握笔的手都有点不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