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校霸徐江河和同班徐江海兄弟二人的父亲。
再后来,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困境。她的同学中有老师的孩子,有校领导的孩子,有医生的孩子,有警察的孩子,有老板的孩子,还有各种官员的孩子......不光有权有势的加害方在她的对立面,袖手旁观沉默的大多数也在她的对立面。
也可以这么说,有财富有权势的全世界,都在她的对立面。
“陈默?”
走廊的尽头突然有人在叫她,陈默抬眼看去,那里正站着徐江海,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中年女人。
徐江海小跑着迎上来,浮肿的脸一颤一颤的,小眼睛里满是警惕:“你怎么在这?”
“路过,进来看看。”
“巧了,我哥刚安顿好,就在那头的病房里。”徐江海朝远处一指,咧了咧嘴又说,“今天我们全家都过来了,那是我妈,那是我大姨。”
陈默只是看着他,面无表情地问:“你爸还在四医院吗?”
“欸?”徐江海的表情突然变得尴尬,“你居然知道他?他很早就从医院辞职了,后来又和我妈离婚,一个人去到别的城市生活,我都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陈默可以瞬间脑补出那个家庭突然开始走下坡路的画面。
还蛮爽的。
“我可以——”
她正准备提出想去看一眼徐江河,身后的不远处又跑出来了一个人。
“小海、小海妈妈!”那个护工模样的人满脸激动,气喘吁吁,“快来!你们快过来看看啊,他睁眼了!他好像醒了!”
***
护工被徐江海派去叫主治医生,那家人便全部涌进病房,急切又紧张地围在病床边。
陈默随着他们走了进去,她站在徐妈妈的身后,低头看着病床上的人。
很奇妙的是,那个原本大块头的校霸因为常年卧床肌肉萎缩,如今竟显得消瘦无比。曾经黝黑的大脸已是苍白虚脱,竟有点像他曾经躲在暗处的弟弟徐江海。
“江河!”
“哥!”
“儿子,儿子你听得到吗?我是妈妈啊!”
“江河你感觉怎么样?想吃东西吗?”
“江河我是大姨!我们每年都来看你的......”
徐江海皱着眉厉声阻止:“你们都别吵!大姨,你别乱碰他,等医生过来检查!”
徐江河那浑浊的眼珠里盛着呆滞的目光,正缓慢地在眼眶里打转,似乎操纵着虚弱的视线打量床边的每一张脸,最终,他碰上了陈默的视线。
他茫然地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他想说话!”
“儿子,你想说什么?妈妈听着!”
瞬间,徐江河的家属又激动万分地凑近了些,将他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至始自终,都没有人注意到人群后面的陈默。
“啊——啊——啊啊......”
徐江河的嘴巴无力地张开,声带干涩地震动着,谁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陈默无声地站在那,她感觉到病床上的那道视线正透过家属的层层缝隙,生涩而麻木地落在她的脸上。
徐江河好像认出了她。
对视的瞬间,陈默已经勾起了嘴角,温柔地向他笑了起来,徐江河的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惊恐,陈默不以为然,又抬起手放在了脖子边,缓缓向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徐江河的眼神突然一直。
转过身走出病房的时候,陈默听见围在病床边的亲属们急急忙忙闹成了一锅粥,谁也没有注意到她。
“江河!江河!小海,你看,他怎么又闭眼了?”
“欸,小海,这屏幕上的数字怎么变了?王护工跑哪去了,怎么还没把医生叫来?”
“这个,怎么变成一条线了?”
在楼梯间和匆匆跑上来的医生擦肩而过时,陈默也没有停下脚步,她就像一个不存在的陌生的路人。
真是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