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她到现在都在后怕,相处几日自然知道沈舟然的身子骨有多弱,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对方出了什么闪失…… 王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真对不起,先生,我下次记得了,不会再犯。” “没有下次,你明天不用来了,”沈骆洲说,对她下达逐客令,“稍后我的助理会联系你结算薪水,现在你可以走了。当然,因为你的过失在工作中造成了雇主身体的损伤,我也会追究责任。” 王蓉听后脸色灰白。 因自己的大意不但失去了这份高薪工作,还有可能面临雇主的起诉。可她没脸再呆下去,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讪讪走人。 病房里只剩下兄弟俩。 沈舟然一直咬着牙忍痛,身子轻微颤抖。 额头上传来热烫的触感。 他缓缓睁眼,看到正往他头上放毛巾的沈骆洲,目光在对方手中的毛巾上停顿数秒,抓住他的手腕,用了点力:“哥……好疼……”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因素,连左手腕上的伤口都开始尖锐叫嚣着自己的存在,脖颈上布满汗珠,大颗大颗顺着细腻皮肤滑下。 手里的毛巾没拿稳,落到了枕头上,洇湿一大块。 他以为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其实不过是松松圈着沈骆洲的两根手指,轻微一拽就能拔出来。 沈骆洲蹙起眉:“只打了点滴吗?有没有吃药?多久前吃的?” 沈舟然的理智被疼痛占满,蜷缩着身子没听到他的话。 沈骆洲去看点滴上的标签。 盐酸消旋山莨菪碱注射液,他对这个药名非常熟悉。看样子已经下去不少,照这个点滴速度怎么也得有半小时了。 也就是说,沈舟然被折磨了半小时。 沈舟然低低喘着气,有气无力,轻轻喊他:“哥哥……” 沈骆洲并不是一个多有耐心的人,面对曾经做了很多过分事情的沈舟然也不会有多好的脸色。但他还是在这一声“哥哥”下,坐到了病床上,一只手受限,他就用另一只手拿起毛巾,一点点拭去沈舟然额上的汗。 可能是注射到静脉的药总算发挥了作用,也有可能是沈舟然被额头上轻柔的动作安抚了,他的身体依旧僵硬蜷缩着,却渐渐松开了眉,脱力昏睡过去。 病床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 沈骆洲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把毛巾扔回盆里,默默看着睡去的沈舟然,眼中情绪难辨,最终归为一片平静。 沈舟然睡得并不安稳。 神经末梢残留着疼痛的后遗症,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拖入黑色沼泽,不断下坠。 眼前有东西飞速旋转,转得让人想吐。一片色彩夸张、光怪陆离的画面中,一段记忆逐渐清晰。 那是他刚刚得知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子的记忆。 小小的他被全世界抛弃了,爸爸不是爸爸,妈妈不是妈妈,家也不是家。他躲在阴暗角落里,竖起身上所有的刺,抗拒所有人的靠近。 一旦有光落在他身上,他就像被灼伤似的拼命往后退。 “听说是从厕所捡来的呢,啧啧。” “亲生母亲生完就扔了,幸亏没要,你看沈家光一年的医疗费就在他身上花多少啊,普通人谁供得起。” “沈家人还真是心善,带着这个小拖油瓶。” 多年前听到的恶语清晰响在耳边,如魔鬼窃窃,要将他逼疯。 沈骆洲原本正在回消息,听到床上动静后抬眸看去,却看到沈舟然面无人色,苍白嘴唇开合着,不断说着什么。揪住被子的手青筋凸起,指节弯曲成僵硬紧绷的弧度。 沈骆洲离近了才听清。 “不是……不要我,求你……不是,垃圾……不是……” 到最后,他一直再重复“不是”两个字,声音隐约带上泣音。 他不是拖油瓶,他有在努力养病。 他也想好好的啊。 想健康的奔跑,想迎着风大笑,想像所有男生一样无忧无虑奔向太阳。 他今年还没过19岁生日,刚刚上大二的年纪。 可为什么,老天在给了他这样病弱的身体后,又冰冷的宣布,他活不过20岁。 沈舟然挣扎着想摆脱满身泥泞,却越陷越深。 他终于累了,倦了,再没有一丝力气,往黑暗里坠去。 可是从很遥远的地方,好像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一遍遍喊着。 “沈舟然?沈舟然?” “醒醒,别睡了。” “……小乖?” 那个名字在跨越万千阻碍,割破时空抵达他耳边的同时,沈舟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暖流托起,淡金的微光穿透将人吞噬的黑暗,落在他身上。 却并不灼人。 “醒醒,小乖。” 沈舟然慢慢睁开眼睛,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沈骆洲逆着灯光的面容上。 “做噩梦了?” 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堆积在眼角,激起一阵酸涩,沈舟然用力眨眨眼,却只是让自己眼尾更红。 他哑声喊:“哥……” 他想起那天的最后发生什么了。 沈骆洲找到躲起来的他,将他带入阳光下,逆着光看他。少年处在变声期的声音青涩却坚定,面带怒意,却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一遍遍安抚敏感不安的他。 “小乖,你的生日是进入沈家那天,你是这天出生的,之前发生什么都跟你没关系,你明白吗?你是我的弟弟,你不是孤儿,你有家。” 沈舟然看着沈骆洲已经变得成熟稳重的面容,很轻很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