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忘丘听见了动静,立刻循着声音向前爬来。它摇摆着尾巴,伸长了脖子四下嗅闻着气息,动作敏捷又似有些犹疑。如卿见状更确定这石兽眼不能见,乃是依靠嗅寻阳气来断定入侵者所在,于是忙把自己的短衣朝云卷身上一搭。
云卷不服气的扭动了几下,被如卿强行按在原地。
忘丘探着脑袋在云卷头顶上转着圈儿的闻了半晌,兽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疑惑罢了,它又探着脑袋来闻,再闻了一阵儿,仍是疑惑。如卿见这招奏效,心下喜不自禁,连忙将自己的发带荷包通通解下来挂在云卷身上。可这石兽到底还是谨慎,虽闻不见了云卷的气息,却也不肯就此离开,而是用锋利的石爪抓紧了洞顶,纹丝不动的倒挂在云卷的脑袋顶上。
此时云卷已经吓得僵在原地,连发抖也不能了。如卿见这般下去情况恐怕不妙,急中生智将云卷的一只草鞋脱下来,使尽全力朝着来时的方向扔去。
忘丘听见动静,伸长了脖子深深一嗅,仰起头来“嗷”得咆哮了一声,尖爪攀着岩壁,飞快的朝着漆黑的甬洞深处追去。
此时如卿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见那石兽被成功引开了,连忙一把拉起云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发足狂奔。两人不顾一切的朝着通道尽头的亮光奔跑,脚被石子磨得生疼也顾不上,漆黑崎岖的甬道里只有心跳的声音和喘息的声音在回荡。
这一通狂奔奔得如卿和云卷筋疲力尽,几乎是拼了小命才终于跑到了甬道的尽头。眼前光线渐亮,如卿放慢了脚步,一面大口的喘息着,一面回过头去,颇有些后怕的张望身后幽深的隧道。好在终于没再望见那对血红的眼珠了。
如卿靠着洞壁喘了一会儿气,朝云卷伸手道:“衣裳还我。”
云卷也捂着胸口喘个不停,半晌才道:“师叔祖,你学业虽然不精,但脑筋还是够聪明的。”
如卿一把扯回自己的短衫,不满道:“几时轮到你来评头论足了。”
云卷“嘿嘿”一笑,挠头道:“怎么说咱们也是生死之交了,说话自然不用见外。”
如卿好气又好笑的瞪了云卷一眼,也不再搭理他,只身向前行了几步,来到尽头的光亮前,从甬洞中探出身子去张望。
谁知这一望,竟让她目瞪口呆,惊奇得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只像只木鸡般傻傻杵在原地。
任谁能想到,这甬洞的尽头,竟是一个仙境一般的世界?
云卷见如卿杵在洞口许久不动弹,一面拍着身上的灰一面凑上来瞧新鲜。他方一探出头去,便也同如卿一样傻傻愣住了,良久才发出“哇”得一声惊叹。
甬洞之外,上有遥遥穹顶,下有幽幽深谷,穹顶和深谷之间,云涛晓雾袅袅泛光。瑶林琼树奇花异草密密匝匝,似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盘旋而下,深入谷底。而他们之前所好奇的光亮,正来自那穹顶上镶嵌着的成百上千颗夜明珠。
“娘咧,”云卷托着下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如卿伸了伸脚尖儿,试探着向前踏出了一步。唔,草地软绵绵的。
云卷伸手撩了一把半空中的云雾,迷茫道:“师叔祖,现在咱们往哪儿去呀?”
这时如卿方有些后悔自己只顾赌气,竟没有拉上简泽一同走这一趟,不知他若见了这洞中奇境会作何感想?思及此处,她又想起简泽到底已经是夏国的姑爷了,自己再怎么遗憾懊恼也是无用,又何必找不痛快?于是她使劲儿摇了摇脑袋,奋力将简泽的影子从脑中抹去了。
待回过神儿来,才发现云卷已经顺着绿茵小径连蹦带跳的下了一大截坡地。如卿四下环顾,见此境中间宽阔,上下削尖,形状如个枣核一般,料想应当正处在云顶峰的山体中。
高耸入云的露华山竟是空心的,内里另有一个常明奇境,这谁又能想到?
如卿正兀自感叹,却见不远处云卷一个劲儿朝自己招手。她唯恐云卷行事莽撞,胡乱触碰了什么机关,忙快步赶上前去。
待到了近前,如卿才发现云卷正围着一只硕大的青铜鼎打转儿。这只铜鼎足有一人高,座于三阶石台之上,正正拦在小径当中,怎么看都觉得颇是诡异。
“待我爬上去瞧瞧,”云卷不待师叔祖发话,便“蹭”得一声跃上了鼎沿。接着他发出“哇”得一声惊叹,叹罢了却又张着嘴不再吱声儿了。
如卿在一边等得颇不耐烦,正想开口催促,却发觉挂在腰间的素致微微颤动起来。
她颇为惊讶的低头望向挂在腰间的佩剑,却见素致的剑身慢慢的飘浮起来,剑柄指着铜鼎的方向,一个劲儿的向前窜动,那力道又蛮又狠,几乎是拖着如卿向铜鼎移动。
想来如卿佩这长剑也有两年有余,用得颇为称手。可除了锋利顺手之外,在她看来这剑也不过就是一件普通的兵器而已,从不相信它能像话本中说的那般有什么剑魂剑灵。然而此时她眼睁睁的瞧着一把剑浮在半空,拽着自己向前跑,一时间吓得有些傻眼了。
傻眼的当然不止如卿一个人。云卷立在鼎沿上,回过头来瞧见一把剑正拖着自己的师叔祖跌跌撞撞的向铜鼎冲过去,大张着嘴如木鸡一般呆住。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儿来,跺着脚朝如卿大喊:“快放开那剑,师叔祖!快放开!”
如卿愣了愣,一抬眼发现大铜鼎已经近在面前,若再不放手恐怕要撞得粉身碎骨,忙两手一松,顺带一把扯掉了挂在腰间的剑鞘。方一松手,素致便“嗖”得一声飞入了鼎中,接着冒出一片金光来。
如卿惊魂未定的瘫坐在石阶旁,抬手一拭,满额的冷汗。
“师叔祖,你的剑……”云卷如木鸡一般杵在鼎沿上,指着鼎腹喃喃道:“你的剑……”
如卿见他已经语无伦次,恐怕不能将鼎中情形描述的详尽,只好勉力爬起来,拉着铜鼎的耳朵也攀上了鼎沿。
唔,这奇境中果然处处有惊喜。
这大鼎中何止素致一把剑,简直是密密麻麻的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这些兵器仿佛石化了似的牢牢筑在一起,结成了一座小山。云卷伸手去拔了拔素致的剑柄,纹丝不动。
“嗳,多好的一把剑,可惜了。”云卷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如卿自然也十分心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