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斜下,当海拔超过3000米的枯枯戮山被落日残阳浸染得一片血红后,此时此刻,恰好就是揍敌客的主人们准备晚餐的时间。
在被开凿成空洞的山体内部,在这永远不会被阳光普照的黑暗之地,自远古时代,就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的暗杀者一族齐聚一堂。有人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黑暗,真正使揍敌客一家延续至今,并且永远昌盛的,正是人与人之间永远不会终止的仇恨与厮杀。
森冷石道内,木屐一下一下的敲击在石板上,发出圆润的极有质感的响声。
白发雪肤的少女,耳间别着一对蓝玫瑰耳环,身穿一袭白色和服。在揍敌客的首席管家梧桐的带领下,她正款款向内室走去。
借着黑暗的掩护,梧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位家族的新成员——白发、蓝眼,眼前的少女拥有着这个家族最传统的长相。
以及,最无与伦比的天赋。
同为念能力者,梧桐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少女身上近乎无穷的恐怖念量,而生有双翼的念兽徜徉在念力的海洋中,随时准备着扇动翅膀,掀起海啸。
只是那只念兽的形体并不清晰,老练的念能力者更是会把过多的气尽可能收入体内,以此达成欺骗敌人的目的。所以,梧桐当即做出老练的判断,大小姐觉醒念的时间应该并不长,恐怕连最基础的四大行都没有掌握。
可正是因为这样稚嫩不完美,才令人格外的震撼吧!难以想象,这种级别的天才在未来到底能强大到何种地步。
梧桐收回视线,心中却涌起微妙的预感,揍敌客家族维持了许久的平衡,恐怕即将因这个意料之外的新成员的到来而崩塌。
新的斗争、新的平衡与规则将会围绕新的中心展开和制定,沉寂许久的揍敌客家族恐怕会因此陷入新的纷争之中吧。
但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揍敌客家族将会永远屹立,并且更加昌盛。流淌着暗杀者之血的人,必然会用鲜血供养它,因为家族获得的是它必须获得的利益。
“大小姐,我们到了,请进去吧。”
梧桐单手推开道路交通的沉重门扉,示意妮翁进去,作为仆人,他并没有资格介入这场独属于主人们的家宴。
妮翁点点头,就这样步入门后的黑暗之中,梧桐看着那片黑暗将白色的身影吞噬得一干二净,随后,他松开手,亲手将一切光明尽数抵挡在门扉之外。
在家族面前,个体的利益必须被牺牲,这,就是揍敌客家族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铁则。
.........
“啊啦,妮翁酱!”
基裘是第一个迎接妮翁到来的人,她张开双臂,将妮翁紧紧拥入怀中。
“你穿和服的样子真是太好看了!柯特酱!你躲在那里干什么!真是的,快来和姐姐站一起啊。”
被点到名的柯特不情不愿的走到二人身边,他的身上,正穿着一身和妮翁相同款式唯独颜色不一细节不同的黑色和服。
被基裘强行按在一起的两人恰好在视觉上形成了异常鲜明的对比,白与黑无法相融,就如同光与暗势同水火。
一模一样的打扮与装着,和因血缘而相似的脸庞,却又为不同的颜色和细节而截然相反。
妮翁的裙摆上刻画的是雪花、羽毛,一切让人感到纯净与美好的事物,而柯特的裙子上却绣满了血红的彼岸花,那代表着死亡的不详之花。
母亲大人,太偏心了!
嫉妒烧做的火焰在柯特心中熊熊燃烧,此刻,即使被基裘拥抱在怀中,他的心也如同冰原一般冰冷。
“好了,基裘。让孩子们回到座位上吧,该吃饭了。”
坐在上位的桀诺放下手中的烟管,在长桌上随意敲击两下。
“好吧,既然公公大人都这么说了..来吧,妮翁,你就坐我旁边!”
就这样,妮翁坐在了基裘身旁的位置。眼罩下,她的目光在所有人的面上扫视一遍,虽然出现了几张新的面孔,但她却没有看见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奇犽,还是不在吗?
妮翁失望的垂下眼睛。
餐桌上,引人垂涎的美食堆满了整个空间。从传统的西餐、美味的中华料理,再到少见的和食、地中海风情的事物,从甜点、正餐再到名贵的酒水、水果,一切都应有尽有,这场餐宴丰盛到简直就像是一场微型的世界美食展。
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散发着诱人的风味,可妮翁却并没有动筷的欲望,她握住刀叉的手停在那里,半天没有吃饭的动作。
就像每个关心则乱的母亲,基裘热情的往妮翁的餐具里夹取食物,一直到食物高高堆起再也放不下为止。
“撒,妮翁,一定要多吃一点啊!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注意营养哦。”
妮翁默默切开眼前诱人的肉食,将食物送入口中机械的咀嚼,仿佛一个机器,在咀嚼二十下后送入胃中。
这是一种折磨。
再多的调料也压不住毒药所带来的苦涩与麻意,化学制品特有的酸苦沿着口腔一路烧灼到胃部,继而在全身炸开。
妮翁的眼前一阵眩晕,她不知道,这一次摄入的毒药到底是何种成分,也不知道这样的剂量到底能不能毒死她,但比起活活饿死,似乎还是被毒杀的下场更容易被接受。
难吃死了、好恶心、好难受...妮翁强压着这种种的不适,强逼自己吞下所有食物,并且面上保持着不变,她对自己说:
不可以吐出来。
咽下去。
伴随着众人的进食,房间陷入了死寂,揍敌客的人们不但不会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还不会让餐具发出声音。
他们精湛的杀人技艺似乎早已深入骨髓,即使是吃得最多吃相最差的胖子靡稽,也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别样的杀机在这个房间里蔓延开来,妮翁下意识握紧刀叉。
在这个房间里,她是中心。所有人都将视线若有若无的投在她身上,这些眼神或敌视或探究,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很明显,作为外来者,她是一个异类。
“妮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