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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1 / 2)

把历史书交给福康安果然是正确的决定,靖瑶的耳朵都清净了不少。

但是……

近代史让人血压飙升的程度恐怕仅次于南明史,靖瑶盯着电脑,又不放心了。

唉,心疼男人果然倒霉。

因为电脑是靖瑶在用,所以福康安是翻着《中国近代史纲要》、靖瑶的历史书和新华字典一起看的。

“哟,怎么到我这里来了。”福康安正在看靖瑶的历史书,见她把电脑搬了进来,便给她腾了个空地,又搬了把餐椅。

“坐在床上总是想躺着,效率太低。”靖瑶随口胡诌。

福康安不疑有他。两个人于是各占一边,各做各事。

福康安低头看着书,靖瑶的历史书简洁而又复杂:说简洁是靖瑶只有红黑蓝三色。说复杂是靖瑶记了大量笔记,由于篇幅限制,有的做标记到让人眼花缭乱。

“阿靖,我有个问题问你。”

靖瑶侧过脸:“什么?”

“‘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是什么意思?”

许久没接触高中知识,靖瑶觉得自己脑子也变钝了不少,她凑过去看书:“……我先看看。”

“……如果按照这上面的定义来说,举个例子,生产力就是上古时期人们采集或狩猎的成果,而到了春秋战国时铁犁牛耕的出现和发展,进一步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也就是当时诸侯争霸的根本原因。周天子与其是说以分封与周礼治天下,不如说靠着他的井田制治天下。当诸侯的田地越多,而周天子的田地相对越少时,井田制,以及周天下便不可避免走向崩溃了。”

福康安凝眉深思:“你是说,诸侯的田地因铁犁牛耕,也就是你说的生产力发展,可耕种的变得越来越多,诸侯为自身利益,谎报土地。周天子却只能死守着原先的一亩三分地,因而失天下?”

“……应该可以这么说。”靖瑶叹道,“高考过去的时间太久了,我说话的底气都少了三分。”

福康安不在意:“都说烽火戏诸侯,人却不知厉、宣二王。那你说说,这样情况下,周天子能不能做到自保呢?”

“……废井田,行郡县,扫清六国,统一度量衡……”

福康安:“……”

“能不能严肃点?”

“可我没说错啊。”靖瑶把手一摊,“土地兼并不可避免,井田制的崩溃也不可避免。再说了,你不也读过历史?难道是秦国第一个土地私有的?不知道鲁国初税亩?”

……这倒是实在话。

福康安:“……那之后呢?生产力再也没有这么大幅提高了?”

“提高是有,但是质的飞跃就要到第一次工业革命了。”靖瑶想了想,“那个时候好像就是章总坐朝的时候,你应该才十岁多一点。”

福康安:“……”

那不就是他穿越前所在的时候吗?

两个人相对沉默了一会儿,靖瑶才做岔开话题:“周分封制与宗法制互为表里,井田制是推行分封的重要保障。一旦井田制走向衰亡,周便存续不下去了。后来晋大夫郤至敢与周王争地,亦是一个道理。”

——手中没枪没地,谁跟你混?

“除非周能自上而下推行改革,否则免谈。然而改革从来不是彻底的,既得利益者永远不会同意的。只有自下而上,才能彻底扫清旧有势力。”

福康安默默点了点头:“猛药治沉疴,刮骨才能疗毒。”

近代史那些变法革新一开始给福康安看得头疼,现在重新想想,这里头新旧之争又是何等激烈。

靖瑶倒是很能理解他的纠结:“你为何不反过来想想呢?若是你在当时,你会怎么做?毕竟如果你真像章总一样长寿,可以活到鸦片战争前夕。”

——如果我在那个时代,我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成功问住了福康安。

现在的他当然知道要变法,要学习洋人的思想,可以前的自己呢?那个救了一辈子的火,终于能歇一歇的自己呢?

“在网上冲浪时,我经常会看到许多假设:假设诸葛丞相有方便面;假设章总和唐玄宗没活那么久;假设阿斗成了赵构……”靖瑶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俩都泡了茶。

“前后者过于玄幻,而中间的往往是人们觉得最可能发生的。然而我时常在想,他们真的能改变什么吗?一边是均田制已是分崩离析,府兵制失去了支柱。另一边是封建君主□□的穷途末路,旧有土地制度再也不能推动发展。不管换当时的谁上来,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

福康安心中苦涩:“所以,阿靖也觉得我活到那个时候做不了什么?”

“不是做不了。”靖瑶把茶放到他面前,“也许是有心无力。”

“很多人年轻时很积极,乃至激进。”靖瑶品了品茶,“可到了年老时反而却犹犹豫豫、甚至趋于保守,只有少部分人能一直有着那份激情。这能说是大部分的人变了吗?我觉得未必。一个人成长到了你我这个年纪,其实早已定型。只是年老了,认知再也跟不上时代,只停留在他自己的青年时代。”

“可见,活得太久也是一种悲哀。”靖瑶笑着说出了一句苦涩的话。

“也许死在最好的年纪,也是一种幸事。”

生前身后,战火纷飞,再与他无关。

福康安望着她,也笑了。

看着一团孩子气的人,却能在分析这些事上头头是道,还能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从不意气用事。这样有见地的女子,哪怕不论古今的文化差异,亦是罕见。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见识。”

靖瑶闻言很不满:“什么叫我年纪轻轻?咱俩明明差不多大。再说,这都是高中历史教的,完全没什么技术含量。”

福康安很无辜,只挑了前一半说:“可我这年纪在以前已经可以成家立业了啊。”

她还是一身书生气。

无非是学生和社会人士的区别呗,靖瑶不屑地撇撇嘴,心里想,差个一两岁又有啥。

见她满满的不服气,福康安便改口问:“对了,你们总说的什么唯物主义,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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