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天真单纯,没有礼数,怎么忽然间就开了窍,变得如此游刃有余,张弛有度了?
柳云依暗道不好,光是这么一句话就叫人起了疑心。
但她面上仍保持着笑意,出声询问道:“王爷?”
江聿风转身,候在门口的下人在他离开后鱼贯而入。
柳云依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看芳甸领人收拾床榻上的干果,心里很是苦恼。
她在两年前曾莫名与一名女子互换了身体,去到了一处与大楚截然不同的文明所在。
然而她本人并没有跟那名女子有所接触,并不知道她个人的习惯与脾性,她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尽量不开口,却在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就接连引起了芳甸和江聿风的疑心。
看来沉默是大忌,那名女子大抵是与自己截然相反的性格。
思及至此,柳云依又轻叹了口气,她至今也没想明白,那名女子为何会选在花轿里头自尽。
若是不满这门亲事,也应该在成亲之前就有所动作,倘若她没有回来,届时江聿风掀开轿帘就见着一具尸体,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到时丢的就是两家人的脸了。
柳云依吃饱后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刚想开口唤来芳甸伺候自己沐浴时,余光透过半开着的窗子,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屋子。
她走到窗边,待看清那不断有袅袅白烟从窗子飘出的小屋时,急忙唤来芳甸,“你看,那屋子怎么全是烟,是不是烧起来了?”
芳甸没有回答,先是遣散了屋内的下人,这才压低声音对柳云依说道:“小姐,那是夫人的小佛堂,不知烧的是什么香,不仅烟多,味道也奇重无比。奴婢方才从廊下走过,远远的就闻到了。”
柳云依想起江聿风母亲早亡的事情,问道:“是府上的妾室新抬上来的么?”
芳甸摇了摇头,“不是,是不久前老爷刚娶的,就比小姐您大了三岁。”
柳云依心中不解,她如今才十七,这位夫人也不过才二十。这般年纪的姑娘也会拜佛,但顶多就是出门到寺内拜拜,求求姻缘和孩子。
她可从未听说过竟然有年轻姑娘对拜佛痴迷到如此程度,甚至在家中另建佛堂。
芳甸左右瞧了瞧,确认没人后,这才神神秘秘地凑近柳云依。
她轻声说道:“奴婢听闻这位夫人一开始想嫁的是王爷,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这才退而求其次嫁给了老爷。”
柳云依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没想到两人还有这么一段。
然而远在府内另一头的江聿风对此并不知情,也并不在乎。
他接过下属递来的信件扫了两眼,皱起眉头说道:“一个都没找到?靳七说那群人早在一年前就进了京城,府上所有的暗卫都出动了竟然找不到一丝痕迹?”
砚行面露纠结,“王爷,靳七只能推算出具体方位,那群人狡猾得很,藏身地点都选在了百姓居住密集的区域,每次一靠近罗盘就失了作用,属下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聿风疲惫地仰头靠在椅背上,“从两年前就开始追查的摩猡教,至今为止,竟然除了一个疑似与之有所关联的柳云依外就没有任何进展了。”
扶风闻言问道:“柳云依那边,也没有任何发现吗?”
“没有,日日夜夜都有人盯着她,这两年来依旧一无所获,从来不曾见过她与什么可疑人员有所交往。”
江聿风顿了顿,又补充道:“甚至,她就是一个深闺小姐,平日只是待在房里绣绣花,能接触到的人只有家人。”
扶风沉默片刻,摩猡教在京城待了一年了,至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不断变换着藏身地点,他们甚至连对方的容貌身形都不清楚。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始终神经紧绷,他们说不出至少现在还未出什么乱子,他们没办法抱有任何一丝侥幸心理。
摩猡教,来自西北边陲的宗教,听闻教内人员只有五人,他们一路从西北来到京城,沿途不招纳教徒,他们也不需要教徒。
这一路来,他们所过之处白骨遍野,连花木都枯死,土地都变成无法长出植物和庄稼的黑沙。
而京城是什么地方?是连皇帝都在的城镇,这里是容不得一丝差池的地方,这里的人死完了,大楚还有运作下去的可能吗?
正当江聿风愁眉不展时,门外忽然响起了燕北的声音,他说:“主子,方才有下人来报,说是陛下不知为何找到南苑去了,正吵着要闹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