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
这三个字直击了陈泽年紧绷的灵魂,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在一瞬间让陈泽年放松了下来。
他紧攥着窗帘的手松开了,握着水果刀的手也不自觉的松了松,剧烈跳动的心跳也慢慢在平复。
但是,外面的人虽然不是那个败类,但是对方是敌是友还不明确。
陈泽年不敢赌,他害怕自己再次回到那暗无天日的生活里去,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偏偏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陈泽年手里的刀握了又松,手心里面的汗感觉已经浸湿了刀柄。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样性格的人,懦弱又胆小,那时候被囚禁的时候,他明明有很多的机会逃走或者是杀了陈固。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也没做。
现在的他也是如此,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学习了格斗,以他现在的能力别说是一个陈固了,可是他却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和大脑。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把不对劲的事情串联起来。
陈泽年的思绪纷飞,而门外的季念念也一直没有动静。
因为对方知道他在躲着什么。
外面的人这句话说完就没有再开口了,而陈泽年也在保持沉默。
陈泽年在门外的人开口了时,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双方僵持了五分钟,陈泽年一直没听到外面的人再开口,他手里面的水果刀越握越紧,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顺着脸颊滑落。
房间里只有两种声音,剧烈的心跳声和汗滴落在地上的撞击声。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的人似乎是妥协了,轻叹了一口气。
“我们见过面,受人之托,照顾你一段时间。”
陈泽年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虽然只和那人说过几句话,但是他确定外面的人就是季念念。
!
“你是医院的那个姐姐?”陈泽年的声音有些不可置信。
这当然是他装的,故意装作不可置信。
陈泽年总觉得季念念好像很熟悉自己,不是认识而是熟悉,是一种素未谋面的熟悉。
他觉得他很多不能解释的疑点都需要季念念来牵连起来,并且在季念念的认知中,陈泽年应该是很弱的,他又怎么可能让自己露馅了。
“是我,”季念念的回答很简洁,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她相信陈泽年一定会开门。
「快给我开门,腿都站麻了,我一会儿就想在地上扭曲阴暗的爬行了。」
陈泽年没有再去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谁委托的她,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季念念想说,那么一开始就会说清楚,但是她没有说,就说明她不想告诉自己。
“我只有一个问题,陈固在哪里?”陈泽年来到了门后,在说到陈固这两个字的时候,牙齿轻微在打颤。
这已经形成了他的生理反应。
“他暂时威胁不到你,也不可能来找你,你可以放心。”季念念的手放在了门上,声音温柔有力。
「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我就不信他还能来找你。」季念念想起了陈固的下场。
陈泽年一时没有说话,季念念也没催促。
「欧豁!那人是刚出监狱就被解决了?看来仇家真不少啊。」
陈泽年听到这消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不过…门外的人既然知道,那也说明不是敌人了。」
至于季念念那受人之托照顾自己的事情,压根就没当真,不过样子还是要装装的。
季念念不得不承认,她一开始只是对这个少年的样貌和身体感兴趣,但现在也生出了一些怜惜之心。
或许是这个少年也很可怜吧,可怜之人千千万,但是他可怜的很特别。
陈泽年一定不是一只受了委屈就红了眼的小白兔,要不然他不可能在陈固手下活过三年。
季念念低头,一时不知道再想着什么,说不上来的情绪,其实陈泽年真的挺惨的。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
在这十五分钟里,季念念的心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从起初的心疼到现在觉得陈泽年不识好歹。
「不是,十五分钟了,十五分钟什么概念!啊啊啊!」
季念念在心里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这个时候,透过门传来了少年带着些许哽咽的声音,“真的吗?”
季念念没有犹豫,也没停顿,开口道:“真的。”
「真的,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赶紧出来吧,求求了。」
季念念心底的小人已经在地上打滚了。
发了一会儿疯的季念念终于平复了情绪。
「哎,他不能再伤害你是真的,我想照顾你一下也是真的。」
“咔嚓”两声过后,房门打开了,不是开了一条小缝,而是完完全全的敞开,少年站在窗户的旁边,身影逆着光,季念念突然觉得有些耀眼了。
就在那一瞬间,只是那一个瞬间,季念念的眼神涌动了无数的情绪。
她走到了少年的面前,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少年。
少年的眉眼精致,眼睛里仿佛流淌着星河,鼻梁高挺,嘴唇看起来软软的,很好亲。
少年刚刚哭过,眼眶红红的,但是眼尾处好像有一个细小的疤痕,不过对于这张脸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季念念看着眼前的少年,自己只到了他下巴的位置,此刻的他像一只被遗弃惨遭虐待的小猫,但是依旧愿意再相信一次美好,哪怕是用命去赌。
季念念没忍住伸出了手,想要触碰他的那处疤痕,而陈泽年的脸也下意识微微地向季念念的手靠了靠。
陈泽年看到了季念念眼底翻涌的情绪,但是他读不懂。
不过一定没有恶意。
可就在快要触碰到的那一刹,落日的余晖打在了那处疤痕上,季念念突然蜷缩起了手指,随后收回了手。
“走吧,带你回家,”季念念拉起了陈泽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