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效朗作为中国的青年钢琴家,早在少年时就已经被大众所熟悉,其斩获的国际大奖更是数不胜数。目前据可靠消息得知,钢琴王子程效朗日后将会将工作重心转移至国内……我是主持人冰昕,我正在程效朗的首个国内个人音乐会现场,不要走开,东方卫视持续为您跟进第一现场…]
于音左抬起头看着剧场外面的大屏,阳光刺得她抬起了手。屏幕里的主持人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程效朗的各种事情,而屏幕下方围着一群跟她一般大的小女生,眼睛里溢满着崇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音乐届的人也像娱乐圈的明星那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度。这是一件好事,但炎炎夏日下,沁出汗的于音左有点不适应女孩们的尖叫。周围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和屏幕里出现的那张脸,都令她恍惚。
多年未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是一眼就会被吸引的程度。
程效朗的长像没有一点攻击性,反而很柔和。五官轮廓利落分明,仔细看的话,他薄唇的弧度还是微微向上的,就算此刻他紧抿着唇,大多人都会错以为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弹得一手好琴,长相出众,又彬彬有礼,于音左想象不出他不受人追捧的理由。
于音左再一次把口袋中的票拿了出来,票面上印着他清秀的脸。现在的他比以往多了分凌厉,于音左忽然有丝紧张。
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紧张。
看着那张脸许久,她摇摇头,只是听场音乐会…
仅此而已。
于音左给自己带上帽子、口罩,压实了帽檐。
音乐厅里人潮涌动,人们有说有笑的入场。大厅的空间宽敞而高大,墙壁和天花板上布满了拥有音乐氛围的壁画,舞台中央摆着一架黑色钢琴。
那架钢琴被柔和的橙色调光线晕染上一层光辉,庄重典雅。
被挤到座位上的于音左伸手扶了一下前座的位置,当她还来不及坐稳的时候,身边传来一声声惊呼。
她似有感应地向右望去,就看到穿着鱼尾服的程效朗微笑着从后台走出来。
那个主持人说的是对的,他是一个王子,起码现在穿着鱼尾服的他,就很像…
心底涌上一股熟悉的情绪,于音左慌乱地低下头,以些许怪异的姿势极速坐下。心像脱疆的马,不受她控制。她的手顷刻间深入口袋掏出药片。
这个动作,她做了不止千百遍。
吃下药片后,她的情绪稳定了些。再抬眼看过去,程效朗已经走到了正中央,绅士地向所有方位的观众打招呼。
于音左在底下看着仿佛发着光的他。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他们回不去了。
这些年,她刻意不去回想之前的那段时光。
今天,回忆却如潮水,不停地向她涌来。
还记得,皇庭学院的人曾给他起过一个绰号:唯世王子。他们说,程效朗就和唯世王子一样,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一张脸就足够让人如沐春风。
初听到这个绰号,于音左跟着周围的人笑了起来,藏在笑声里,她没说的是,小时候,《守护甜心》里,她最喜欢的就是唯世。
程效朗坐到钢琴椅上,他的身姿挺拔,手指轻轻地触碰着琴键,目光专注而温和。随着他的手指飞舞,美妙的音符从琴键上跃然而起,弥漫在空气中。
今天他弹奏的第一首曲子仍旧是巴达捷夫斯卡的《少女的祈祷》。于音左看过杂志上那篇对他的采访专刊,采访者问他,“你为什么所有的演奏会都以《少女的祈祷》开场?”
[答:在祈祷一个愿望成真]
当时看到这句话的于音左,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书合上。她不想自恋地觉得这个愿望与她有关,又不敢真的读出他的良苦用心。
记得,她曾和程效朗说过,她的父母就是因为《少女的祈祷》而相遇。这首歌几乎伴随了她整个童年生活。
它的寓意是一个少女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可在于音左的世界里,它是极具魔幻主义色彩的。
而从三年前开始,所有人都猜不出因为什么缘故,程效朗每每弹起这首曲子的时候,到高潮处,总会有1分21秒的停顿。这对于钢琴家来说,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但因为这位天才钢琴家只在这首曲子上犯这种错,久而久之,媒体就从一开始的嘲弄变为了好奇,好奇这首曲子倒底对程效朗意味着什么。而日本媒体更是夸张,美名其曰:“王の(的)停顿”。
想到这里,于音左浅笑出声,这个形容就和他的绰号一样好笑。于音左笑出声的时候,恰好是在程效朗停顿的那1分21秒里,她看到前排一个带着面罩、打扮的很可爱的女孩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她抱歉地回之一笑。
停顿过后,是更激烈的演奏,这首歌曲本该弹的游刃有余,缓重适当,程效朗一定会懂这个道理,他偏放任自己将曲子的祈祷之意渐渐裹上怨恨、生气、不解的外衣。
于音左的心跳跟着他的音乐错落了半拍。
程效朗之前弹琴总是被老师夸赞真的能理解作曲家的心境,弹活了每一首钢琴曲。
可是现在…
接下来,台上那个万众瞩目的钢琴王子弹了一首又一首,于音左也越来越沉默。
第二首:《爱的克里斯汀》
第三首:《爱的协奏曲》
…
第七首:《罗密欧与朱丽叶》
第八首:《肖邦离别曲》
当观众还在被程效朗高超的技艺打动着的时候,于音左始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而后,她又想到了什么,拿过摆在座位旁的节目单。
节目单上的主题,心思那么显而易见:不告而别的爱恋。
无数回忆片段在短短一瞬间同时向于音左袭来。
[音左,我希望你听我弹《爱的克里斯汀》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喜悦]
[音左,你喜欢这首《爱的协奏曲》吗?]
…
[音左,要不要和我合奏《罗密欧与朱丽叶》?]
[音左,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听《肖邦离别曲》了吧]
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