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出门之际,月满中天,群星失色。 天上寻不到紫宸光芒,但破军心中并无迷茫。 他认为迷茫是贪狼那种聪明人才配拥有的,而他蠢,蠢人,只做眼前的事。 他、贪狼、七杀作为“耀世三星”,是皇世星天竭尽门派潜力打造的战力,以辅佐降世紫皇,星耀天下。 如今紫皇有难,他便去救,就是这么简单。 他能明白贪狼的为难,因为他们是好兄弟,一直都是。哪怕他刚刚揍了贪狼一拳,哪怕贪狼将要通缉他,他们也是兄弟。 这是自幼同门学艺,共经生死的交情。 但理解不代表认同,贪狼有贪狼的想法,而他破军,有他的刀! 于是,破军一路隐匿行踪,下了青城,往秘密安置死枭之处而行。 破军自认绝非善类,但与那些渣滓般“死枭”接触,他也颇为抵触。死枭毫无忠诚可言,他相信,若无禁致及毒物的约束控制,这帮死枭会在脱困后第一时间的撕碎他,但现在,却必须靠着这群穷凶极恶的罪徒,才能援助慕紫轩。 可行至中途,破军忽生警觉,“谁?” 他既没有听到声音,也没看到人影,但他却感应到有人在跟踪他,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直觉,而他,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破军猛然挥刀向后,冷厉刀光闪逝,身后一排树木拦腰断折,“哗啦啦啦”响作一片,而一道人影却从他身后树梢上,轻飘飘落在他面前。 那人年约二十,清朗俊雅,身着青衫,背负古琴,破军认得他,他是儒门公子许听弦。 知晓对方身份,更知晓来者必不善,破军不待多言,不等许听弦落地,便大步踏出,挥出凌厉雄浑的第二刀! 却见许听弦从容不迫,轻旋背后古琴,翻绕掌上,随后按住琴首向下按压,落足瞬间,已驻琴在地。 琴立地上,无人拨弦,但风过弦上,却出锵然一响,一道无形气劲随音波扩散,自弦上激射而出。 弦音无形,破军却感危机临头,挥出的长刀在直觉下猛然由攻转守,横档额前。 “噔!” 便闻交击一声,破军竟被弦音震退数步,心中不由一凛,虽料到儒门公子,定无虚名,但眼前许听弦之强,竟似还在预料之上。 年岁分明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竟已有如斯修为,令破军不由先前半个月前截杀天女时的情形,那时,他也是在应飞扬剑下一招便露败相,如今,这种挫败感竟又浮现。 而许听弦驻琴而立,仰望月色,似在为方才被发现而检讨,“这般月色下,我总扼不住杀意,所以,打个商量,你继续去你要去的地方,我继续跟踪你,互不打扰,行吗?” 一袭月色下,青衫儒生衣发飞舞,若是与许听弦有交情的应飞扬在场,或许会发现今夜的许听弦,有股不同往日的凌厉气质。 但破军却不在乎,回应的只有一声“啐,杂碎!” 骂声方落,破军挥刀再击,刀光如月,月映刀光,快绝冷厉中尽显万军辟易之能。 “何必?”万千刀光中,许听弦足下轻挑琴尾将琴挑起,同时盘膝坐下,古琴翻转几圈落于他膝上,随后清音上手,指挑弦动,“七弦剑曲”化作万千剑气。 刀光会剑气,破军刀光连舞,欲寻空隙近身,却觉许听弦周身琴音如裂,一声一声,如金戈铁马、战鼓惊雷,剑气亦如随着激射急掠,破军只觉自身如陷千军万马之中,周身被锐利弦音一声一声,划下无数伤口,竟是进退无路,更遑论靠近许听弦。 晕头转脑不知多久,终闻锵然一响,汹涌如涛的琴声骤止,许听弦曲终收拨,而琴音一止,周遭霎时万籁寂声。 连破军也再未动作! 因为破军感觉到,曲虽终,余音绕梁,无数无形弦剑已困锁他周身,只要他发出一丝声响,就能引动弦音剑气,将他分尸错骨。 胜负已分,许听弦亦收琴于背后,上前问道:“可以重新考虑我刚才的话了吗?” “靠近你了!”破军森然一笑,竟无视周遭弦音剑气所成杀阵,刀光再现,挥出今夜、甚至此生最巅峰的一刀! 他已看出,七弦剑气是靠音波不断震荡迭变累计威势,所以在七尺之外才具威力,而如今,许听弦不单收琴,更踏入了他七尺之内,而七尺之内,皆是他一刀两断的范围! 刀光一出,弦音剑气瞬间被引动,霎时四面八方绞杀破军,但破军全然无视,破军作为未来的战阵纵横之将,自有一套星光锻体的法门,使他肉身强韧异于常人。 能否强韧到能挡下漫天剑气他不知道,但只要有一成可能性,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放手一搏! “噌噌噌!”无数剑气破体炸开,破军只感如遭千刀万剐,但他无视自身纷飞的血肉,手中长刀再递,已至许听弦头顶。 他确定眼前许听弦修为剑术皆胜他不止一筹,不愧为盛名在外的儒门公子,但杀伐之道,有死无生,许听弦却只想制住他,这点仁心用错,便注定要死在他刀下。 可此时,他却听到了许听弦一声叹,“唉” 陡然间,他感觉气息一滞,自己释放出的煞气竟被一股更残虐,更酷戾的煞气逼回,而那煞气的源头,竟是他眼中的仁心儒者! 而他一滞瞬间,许听弦轻击背后古琴,其中跃出一柄长剑,而他反手握住剑柄,长剑化作了无数尖锐的獠牙,横空一闪,撕咬而过。 两道身影一错,分开。 明明漫天剑影,却没听到一声金铁交击。 破军只觉自己的视线在打旋,好像高高飞了起来,离天上的圆月越来越近,而后,向下坠落。 “还好不是死在贪狼手下没让他为难” 带着这最后的念头,破军的头颅落在地上, 接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