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回学堂的时候,却拐了个弯走到招凝身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招凝疑惑着,跟他说自己叫招凝。 夫子挑眉,就又问是怎么写得,在他看来这不像是个流浪儿应该有的名字。 于是招凝就拿着小石子,在土地上僵硬地写着“招凝”二字,其实也不是写出来的,更多程度上可能是在画,就像是把她记忆中的名字给画出来。 夫子辨认着这歪歪扭扭的字,瞧见这字颇有些难写。 看着招凝那眼神就有些变了。 “是个聪明的孩子。”夫子盯着她,想了好一段时间,而后问她,“下一批上课还要到七天时间,要不要跟老夫学写字。” 招凝盯着夫子,眼中有些懵懂,但是心里知道这一定是好事情,就像是学堂里的读书人那般,读着很有韵味的词句。 招凝重重的点头。 但夫子又说,“但是你只能学七天,七天之后你该去哪里去哪里。” 招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于是招凝便跟着夫子后面,踏入了那一直在外面向往着的学堂。 夫子教了她几日,瞧着那歪歪扭扭的字终于有了模样,又看着她,琢磨了她的名字,“人生于世,有名有姓,你不能仅仅有名,而无姓。” 招凝不解的看他,就看他捋着胡子思索着,“之前看你从落汤鸡似的从水里上来,你大抵是与水有缘,怕是那个村子又开始祭河神了。就跟祭祀牛羊一样,沉难于水,沈祭于神,你就姓沈吧。” 招凝那时并不懂夫子那一串的联系,但是很听话的点点头,还问夫子这字该如何写。 夫子进入学堂中,拿出一张纸一支笔,在纸上写了“沈”这一字。 招凝歪头看着,夫子将笔递给小招凝,“来,你也试试。” 那是招凝第一次那着毛笔写字,很是笨拙,写出来的沈字模糊成一团,直把夫子看着摇头。 但是招凝刻苦,自从在夫子这写字之后,一直在纸上,在地上一笔一划的练习着写字。 直到第七日,那字已经能算是工整了。 但七日之后,招凝似模似样的学着大人们的礼仪,朝夫子叉手作礼,说时间到了,招凝这就离开学堂。 夫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说话,只在招凝的背影后小声的叹了一声。 后来新一批的学生进入学堂,招凝依旧只在外面看着,小心翼翼地听着,夫子也不再管。 小招凝那时候会去酒楼后面帮忙洗碗,就换一个窝窝头垫着肚子,晚上就睡在破损无人的破房子里。 硬生生在哪里呆了一年,直到一年后,新来的县令严管江宜城,夜里下了宵禁,像招凝这般的流浪儿或者乞丐就直接被赶出了城。 招凝彼时没有想法,只跟着人群往另一个城镇走,直到进了新的城镇和人群走散了,而新的城镇里百姓却没有江宜城那般友善,酒楼后面也不需要小乞丐打零工,招凝那时便想往南走,看看能不能走到家去,就这么断断续续走了几年,一直走到了南郡永宁县,遇见了青云帮招人。 秦恪渊听着招凝说这些,听她话里已经对过去没什么情绪了,反而带着一丝怀念。 他笑了笑,他便知,招凝从来不是拘泥在过去中。 他说,“以后不会了。” 招凝仰头看着秦恪渊笑,而后重重点点头,“嗯。” 他们走到书坊门口,就看见一个老婆婆趴在门上向里张望着,这个老婆婆招凝认识,来江宜城不到半个月,老婆婆找招凝写过好几次家书。 这些家书都是送给她参军的儿子手中,南郡陈家军的驻地在南郡,离江宜城大抵有二百里路。 “张婆婆。”招凝招呼道。 张婆婆有些耳背,但是听招凝的声音却格外的清楚,一转头,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就笑开了花。 “你们回来了,我说这个时间点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开门呢。招凝啊,今天又要麻烦你帮婆婆写信了。” 招凝笑了笑,“好啊。” 随后便推开了书坊的门,招凝走到柜台上,拿出笔墨纸砚,秦恪渊便站在他身边,慢慢的帮招凝磨着墨。 信纸铺开,“婆婆这次也要写给张大哥吗?” “对,自然是给我家大儿子。” “好。”招凝应了一声,写了抬头,闲来问了一句,“婆婆上一次写信还不久,张大哥怕是还没有收到。” “我也知道。可是我早上刚收到大儿托人来的口信。”张婆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道,“你知道我家这儿子,很少给我回信的,都是我托人写信或者带个口信给他。结果他突然找人带话说,他要去前线,要去边境了,这还得了,可是军营之中身不由己。做娘的只能多嘱咐他一些了。” 招凝听着老婆婆的话,不由得跟着一叹。 之前路过大岳国边境的时候,就感觉到边境地带的气氛剑拔弩张,没想到这就要开战了。 “是往岳山关那边去吗?” 张婆婆想了想,“好像不是,是去清陌江那边。” 招凝微顿,南靖国和武鸣国也起了冲突? 招凝沾了沾墨水,“大娘想说些什么,你尽量说,我给您事无巨细地都卸下来。” “诶好,就知道你们们兄妹心好。” 老婆婆叨叨说了许多,招凝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纸上落笔,蝇头小楷,甚是漂亮。 整整写了七页纸,老婆婆才将嘱咐一一说完。 招凝落下最后一笔,“婆婆,我读给你听一遍。” “不用了,不用了,招凝最是认真了。” 招凝将信纸上的墨迹吹干,然后将信纸折起来塞进信封中交给了老婆婆。 招凝只是帮忙写信,但没法帮老婆婆寄送到人,寄信还是需要老婆婆自己托人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