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说的事,很快便清楚了。
距离海洋馆不到20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正悄然兴建的化工厂。
因为这次台风,化工厂码头堤坝出现坍塌,危险品泄露。
人们这才知道,这里将建成国内最大的PX项目——单品芳烃生产线。
国际上对PX的毒性判定一直有待商榷。
对人类来说它也许是低毒的,可一旦泄露,海洋将承担所有恶果。
海洋馆第一时间与相关部门进行了沟通。
然而,沟通没有回复,举报没有结果,连记者答应发布的新闻稿都没了音讯。
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人都很清楚。
林慈幼没有放弃,她把那篇大家准备了许久的新闻稿,发在了自己的账号上。
她其实并不觉得,自己能改变什么。
可是,我们至少要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将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其实没有太多人关注,毕竟大家连PX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没过多久,她就收到了一个快递。
一只死了的海鸥,血迹斑斑。
林慈幼没跟任何人说。
从小到大,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解决所有事。
她擦掉眼泪,抱着盒子把海鸥埋了,然后去报警。
但发件人的所有信息都是伪造的。
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很晚了。
沙滩上没有什么人,林慈幼垂着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可怜,你迷路了吗?”
一个悠扬的声音响起。
林慈幼抬起头。
礁石上,一个棕发碧眼的男人,五官帅气,肌肉匀称,墨绿色的修长鱼尾轻轻摆动。
他朝林慈幼眨了下眼,慢慢勾起嘴角。
“女人,你竟该死的甜美。”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你想不想摸一下我……”
“变态啊!!!”
林慈幼头也不回地跑了。
“……的尾巴。”独自美丽的美男鱼,风中凌乱。
回家后,林慈幼被獭獭嗅了嗅,又是好一顿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小海獭最近好像格外粘人。
当天夜里,林慈幼做了梦。
幼时,临海的家里。
父母死了,大人们在外面吵着,如何分她家的房子。
她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
然后,她的窗户被敲了敲。
窗台上出现了一枚很漂亮的贝壳。
好像这样的情景出现过很多次,有时是可爱的小螃蟹,有时是正在吐水的蛤蜊。
每次收到“礼物”,她就不哭了。
那一定是好心的“田螺姑娘”。
小时候,她从没往窗外看过。
梦里,她却垫着脚,一步步走近。
然后……
她就被憋醒了!
整个獭都扑在她脸上,看她睁开眼,抱起手机怼她面前。
“嘤!”
起床了!
“啊~”林慈幼把小海獭从脸上捞到怀里揉搓,“这个床咱是非起不可吗!”
社畜林慈幼还是去上班了。
今天有《遇见蔚蓝》的录制,宁雨童因为身体不适已退出,新的嘉宾将填补她的空缺。
林慈幼到的时候,新嘉宾被工作人员围在中间,不时有笑声传出,气氛十分融洽。
直到新嘉宾转过头看向林慈幼。
棕发碧眼,笑容灿烂。
“变!”林慈幼一声惊呼及时憋住,“……变天了得加衣服。”
众人没在意,那人却眼前一亮,快步走到林慈幼面前。
“哦!可爱的女士。自从看了你的视频,我便为你神魂颠倒。请允许我介绍自己,维希·奥雷斯,来自希腊的钢琴师,你可以叫我darling,或者按照你们的习俗,叫我……死鬼。”
四周一片抽气声。
不知道是先惊叹他这个诡异的语言体系好,还是惊叹这个硬塞嘴里的八卦好。
林慈幼也惊住了。
她觉得这人有病。
“我从不知道,奥雷斯先生的汉语和钢琴演奏技艺一样好,用在追求女性上,倒是可惜了。”
平静的声音传来,泉深屿走近,笑容礼貌,语气却冷漠。
“我也不知道,泉先生竟然也喜欢参加这样的节目,为了什么呢?”奥雷斯直视过去。
“与你无关。”泉深屿毫无波澜。
走过时,视线淡淡从林慈幼身上瞥过,正好与她的看过来的眼神撞上。
林慈幼一缩头。
他今天好像更凶了是怎么回事!
众人四散,安静如鸡地各自忙碌。
直到拍摄结束,众人长舒一口气。
怎么说呢,拍摄确实很顺利。
泉深屿清静平和,举手投足都是赏心悦目;奥雷斯优雅绅士,言语间很幽默风趣。
然而,两个人站在一起,十分养眼,又万分诡异。
好像有不知名的气场,已经打了八百回合。
再联想奥雷斯之前说的话……众人纷纷在心里排了一部狗血大戏。
林慈幼下班的时候,又在海洋馆后门碰到了奥雷斯。
他拿着一束火红的玫瑰,侧身倚在门口,像在演什么古早偶像剧。
“嗨,好巧。”
海洋馆就一个后门,有什么可巧的!
林慈幼欲哭无泪。
“我有四分之一的亚裔血统,一直很向往善良温柔的东方女性。直到遇见你,你就是我心中的西施,梦中的貂蝉。”
真好,没一个有好下场。
奥雷斯向前一步,把她逼到墙角,“我愿意为你摘下最美的玫瑰,我愿意为你吟唱爱的诗篇,我愿意为你……”
“收回你的一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