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玖第一次见到容楚的时候,就不觉得她该是无锋的人。一张天真可爱的脸和一双清澈的眼睛,不论怎么窥探都不会露出任何端倪。
她是魅,也是将要送进宫家的杀手锏。
“这批进入宫家的新娘里,不止你一个无锋细作。”
“猜的出来,无锋绝对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容楚甜甜一笑,挤出脸上一边的酒涡。
寒鸦玖看着面前的少女,有些恍惚。如果派她去的话,一定能骗过所有人。他心里这么想道。
容楚曾是一小小县令家的女儿,从小被送进无锋训练,但是每七天都会回家去。在街坊邻居眼中,她就是个天真物无知的小姑娘,每七天就要出门来玩耍,剩下的时候就在家里学姑娘家的功夫。
很多人都以为容县令对自己的女儿极为看重,整天将女儿关在家里学名门闺秀们该学的,其实不然。她初生之时便被卖了给无锋,作为交换,容县令能得到无锋的庇护以及大笔财富。
容楚在无锋成长到十七岁,很多人见证着她从什么都不是的小人物,爬上魑阶,再爬到魅阶。明明是从小就生长在无锋的女孩,眼中却从没有无锋带给的那种麻木、悲哀又深沉的眼神。
任何人看见那双眼睛,都只会觉得她只是个普普通通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女孩。
她只是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学会了伪装。容楚知道,只有一直保持伪装,才能尽可能少地暴露。
她看着寒鸦玖的眼睛,慢慢悠悠地说:“我猜,除了我,还有三个……或者更多。”
寒鸦玖:“你很聪明。”
“不聪明怎么走到现在,需要我到时候掩护她们么?”容楚总喜欢用这样轻飘飘的语气说话,听起来活像一只小猫在心尖上挠痒痒。
“不用,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寒鸦玖冷漠地回答了她,顺便递给她一叠纸,“这是宫家几个男人的信息,你好好看吧,不管怎样,你要先留在宫家。”
容楚笑着接过那一叠纸,瞟都没瞟一眼,就将他们通通伸向蜡烛上的火苗,片刻间燃烧殆尽。
寒鸦玖不解,眼神也有些冷,“做什么。”
少女笑得明媚而狡黠,“我不需要这些东西。如果我什么都知道,反而容易惹得人生疑。而且……该知道的,我自己都有办法知道。”
几日后,容楚和其他新娘一起,荡着小船,渡者幽暗的河流,踏上一条似是不归之路。
刚刚被搀扶下地,就听见身旁的新娘传出一声惊呼。她掀开盖头,看见无数只伸向她们的箭镞,面上大惊。随着一只只箭射在新娘们身上,容楚也破碎了一般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自己已经身处水牢中。还有众多新娘被关在其他笼子里。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现在在这?我们不是来宫家的待选新娘么?”容楚率先站出来说话,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不解。
对面有人应声附和,眼中也都是惊惧——那是上官家的小姐上官浅。
容楚已经要流下泪来,“怎么办啊,这里好可怕,我想出去!”
正此时,一处传来异动,一男子穿华贵的玄黄色衣袍好不在意地走进了水牢里来。
男子站定到容楚身前,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对面上官浅赶紧接道:“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
宫子羽又将新娘中混入无锋刺客的事细说了一番。上官浅像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小白花,一点不知无锋的危害。
宫子羽打开牢门,一群新娘被带着往地牢外走。容楚经过宫子羽时,古怪地捂着嘴,宫子羽生了疑,伸手抓住了她。
“捂着嘴做什么?把手拿开。”
少女的眼眶还是红着的,但是看着宫子羽的眼神里没有害怕,只是大大地睁着眼睛。犹疑了一下后松开了手。
“嗝!”
容楚再次羞赧地捂住嘴,“失礼了,羽公子。刚刚哭岔气了。”
“无妨,错怪姑娘了,赶紧跟上吧。”宫子羽放开还抓着她衣袂的手,神色有些尴尬地撇开了眼。
姑娘们成群在外头跟着宫子羽和金繁侍卫。容楚注意到落在队伍最后边的女子,富商云家的小姐云为衫停下了脚步,想要朝另一个方向走。
她注意到了,再不久宫子羽也会注意到,追上去……看来云为衫就是无锋细作之一。
容楚知道,必须赶在宫子羽追上云为衫之前想办法给自己先扳得一局。
于是她在宫子羽回身时抓住他宽大的袖子,“公子,”她双眼里是慢慢的感激与依赖,“谢谢你,谢谢你帮我们逃,也谢谢你保护我……们。”
保护别人么?宫子羽有些恍惚,从小到大,只有他被保护的份,他倒是从没有保护过别人。容楚的这番话让他心里痒痒的,“姑娘,有一名候选新娘往另一个方向走了,我去把她寻回来。”
容楚点了点头,放宫子羽过去了。她知道,就凭自己方才那番话,不论云为衫接下来说什么,做什么,都没办法撼动。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云为衫说不信任他的话时,宫子羽想到的是那个满眼坚信他的女孩,在云为衫扶着面具躲在他衣袍之下的时候,他想到的还是容楚那句“谢谢你保护我们。”
躲过侍卫们的追击之后,云为衫留下了宫子羽的面具。她好像是得到了一点宫子羽的注意,但是宫子羽又好像没有她预想的那般容易上钩。
云为衫没有多想,一只和新娘们走到一处墙前,看着宫子羽打开了机关通道。
结果一声大喝从上空出现:“宫子羽!”
是徵宫的宫远徵,精通毒药,质问着宫子羽怎么将用于试药的新娘送到了这里来。
只看这少年飞身掷出一块石头精确地砸在了机关上,通道的大门迅速关闭,没有一个新娘能逃走,全部被困在了原地。
宫远徵又抛出了毒药,容楚很快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劲。掀开袖子,皮肤上爬山虎一般爬满了红色印子。
在宫远徵与宫子羽交谈时,很快发现宫远徵对毒药的阐述将众新娘都吓唬得不轻。她见云为衫拔下一只簪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