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坐角宫大厅之上,面前摆着那只已经被弹弓打死的信鸽。
宫尚角惊讶于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女人一上来就给他制造了这么一个“惊喜”。
他打开信鸽身上的信件,看见了云为衫身份查验的信息。他的眼神冷似冰:“这信件,你看过了?”
容楚拨浪鼓似的摇头,这可爱的模样将那双眼中的坚冰融化了一点。
“你可知,这信鸽有多重要?”宫尚角的声音不紧不慢,但那质问的语气却是实打实的。
容楚哆嗦了一下,但是很快调整好自己,摆出一副“容夫人”该有的端庄姿态。
“本想练练学成的弹弓,却没想到打中的竟是角宫的信鸽。此事的确是我的不对,不知我要如何做才能弥补宫二先生的损失?”容楚故作强硬直视着宫尚角的眼睛。
他似笑非笑,“哦?这难道不是容夫人该考虑的事情吗?”
看着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的容楚,宫尚角觉着这女人逗弄着实在是有意思。真是该聪明的时候就聪明,该像这样没心计的时候,就傻的厉害。实在是有意思。
他瞟向不远处的棋盘,“听闻容夫人曾经常常被安排在闺中学习琴棋书画,不如我们边对弈,边商议你该如何……补偿我?”
容楚只好点头,但身子却很利落地坐在了黑棋那一方。围棋规则中,黑棋先落,抢占先机。宫尚角不禁觉得好笑,明明容楚是被施压的那一方,却依旧会挣扎着为自己找更有利的地位。
他又怎么会对这样的容楚产生恶感呢?
半局下来,容楚因抢占了先机,吃了不少白子。宫尚角见容楚棋力不弱,也认真沉默对弈,不再讨论关于那只败兴的鸽子。
一局棋将近结束,容楚看着面前几乎被黑子全部包围的白子,笑道:“我要赢了!”
结果宫尚角再落一子,封住了白子的命门,一息之间,双方局势瞬间扭转。宫尚角眼色带笑,“容夫人,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还高兴得起来吗?”
然而容楚神色未变,笑意盈盈,“为什么不高兴呢,这明明是双赢啊?”
宫尚角皱起眉头,看向棋局,明明是他一方压倒性的胜利,容楚却说了“双赢”。
容楚用双手撑着下巴,姿态放松地解释:“一开始我以为赢的是自己,便已经收获了胜利带来的喜悦,宫二先生后来居上,胜利的桂冠自然就落到了你头上。也就是说,我们两人都得到了作为赢家的快乐,怎么不算双赢呢?”
宫尚角差点就真的被这小姑娘的歪理带偏了,轻笑一下,将话题转回到不愉快的事件上,“那说来,这意外被容夫人打死的鸽子……”
容楚立马坐直了身体,收起了刚刚的慵懒模样,“这鸽子……我一定赔一只同样机灵好用的信鸽给宫二先生。瞧这天色已经这样晚了,我也不便多留,这便先告辞了。”
说完便立马站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徒留满屋的月桂香气。
明明不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宫尚角心中泛起一点点涟漪,似乎是想要这份香味消散的慢些,再慢些。
容楚经过角宫大门时,正好遇见了来这找宫二的宫远徵。少年瞧见容楚的身影愣了一下,不过容楚并没有在此时和宫远徵多做解释的打算,客套地打了个招呼便要走。
却不想手臂直接被宫远徵拉住了,“你来角宫做什么,你又有什么企图?”
容楚想起第一次在药房见到少年时,他也这般质问她的“企图”。她做出被气笑的表情,“想知道?去问你哥啊,我还急着回去用膳呢。”
然后她想便甩开宫远徵的手,但是那手在她臂上分毫未动。容楚实在是生气了,直接咬上宫远徵的手臂。
宫远徵在震惊与刺痛中猛然松开了手,容楚便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一点不在乎自己是否能保持住该有的仪态。
少年愣在原地,带着手套的手摸了摸臂上被咬的地方后,便往大厅去找宫尚角问个究竟了。
一走进门,便是扑鼻的桂香,宫远徵不敢想象容楚在这里待了多久。
“哥,我刚刚碰上容楚了,她来你这做什么?”
宫尚角睨了他一眼,“她意外打死了一只信鸽,来赔礼罢了。”
“信鸽?”
“没错,信鸽提前将云为衫和上官浅的信息带回来了。”宫尚角狷狂一笑,似是胜券在握的王者。
夜里,宫远徵沐浴时,手臂上的那串牙印红得惹眼。他眼神像是要把那印子吞没一般。
他什么药也没上,只是拿起纱布细细缠了一圈。看了眼还摆在一边的那块金桔蜜饯,吹了灯歇下了。
翌日便传出了容夫人爱养鸽子,在院子里养了一大群的消息。原来昨晚容楚回去后便立刻吩咐了下人去九旧尘山谷的镇上采买了一批鸽子,豢养在笼子里。
宫尚角听见这消息只觉得好笑,甚至能想象容楚笨得会放跑鸽子的模样。
“哥哥今日心情不错?”对面的宫远徵看着饮茶时神色明朗的男人,不禁这样问。
宫尚角放下茶杯,“待会还得去执刃厅揭晓两位新娘的信息。”
宫远徵猜测:“哥哥是因为新娘的信息和预测的相符心情才好的?”
“该走了,”宫二没有回答他的话,“召集众长老和执刃,可以揭晓两位新娘的身份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