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走后,容楚并没有听他的话乖乖回去,而是前往了宫尚角的住处。宫尚角几乎将所有伺候的下人都遣散了,容楚很自然地进了屋,带上了房门。
宫尚角坐在暗处静静看着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便慢慢走上前,坐到了宫尚角的膝下。她也不说话,只是坐在他身边,陪着他。
有容楚在的时候,宫尚角就不用点月桂熏香,她身上的月桂味道足以弥漫整个空间。少女将手臂搭在他腿边,娇小的脑袋也沉了下去。
宫尚角看着她精致的头颅,她缓缓阖上的眼眸,她呼吸时微小颤动的身躯。
容楚乌黑亮丽的头发也因为动作倾泻在地面,像一汪春水。
宫尚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上柔顺的发,容楚就在被触碰之时立即抬起了头。两人间静默无声,四目相对,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宫尚角。”她在喊他的名字,不是角公子,不是宫二先生,而是,宫尚角。
“嗯。”他声音压得低沉。
“宫尚角。”
“嗯。”
容楚向前挪了挪身子,几乎快要把手臂搭在宫尚角的身上,她的头又沉了回去,嘴里轻轻哼着乡间的歌谣。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容楚轻轻的歌声,什么也听不见。宫尚角再一次去触摸容楚的发,她也没有反抗。男人的大手在容楚绸缎一样的秀发上缓慢抚摸。
如果有人看见这副场面,一定会感叹他们之间的静默美好与……禁忌。
一个有着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为亡夫守寡的女人。两人在昏暗的房间里,没有谈话,没有动作,却比那些更暧昧千百倍。
一直到月光倾泻进屋子,容楚停止了歌唱。
“怎么,不生我的气了?”宫尚角看着容楚,表情温和。
容楚攥住了宫尚角的衣角,“我知道我有时候,很天真,但这并不代表我傻,什么也不知道。”
她抬眸看着宫尚角,伸出另一只手抚上了他的手背,但眼中却没有另外的情愫,而是真诚与释然,“我之前提醒你雾姬心思不纯,也因为你派上官浅去拿医案而对你不满,你还是选择了这样的做法……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你的别有用意。”
月光打在二人的脸上,冰冷又温柔。宫尚角眼神定在容楚脸上,只有她能看懂他眼中的复杂情绪,是对有人理解自己的动容,以及无人理解自己的委屈。
宫尚角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心绪,尽管他一直是一个自持之人。他狠狠地将容楚揽入怀中,容楚没有反抗,他便拥得更紧了一些。少女乖乖地待在他怀里,只轻轻地用手拍他的背,告诉他自己无声的安慰。
“容楚。”这一次,是他喊她的名字。
“嗯。”
“容楚。”
“嗯,我在。”
两人就这般相拥着,宫尚角的手也未松动丝豪。
“楚楚。”他叫出了只敢在心的最底处遐想的那个名字。
“……嗯。”她给了他回应,宫尚角闭上眼睛,感受自己与她的心脏此起彼伏的跳动。
那他能给她什么回应呢?除了这颗炽热的,证明自己活着的心,再无其他。
第二天,宫子羽便到角宫问询宫尚角是否查出无名的结果。
宫尚角笑着告诉了他最大的嫌疑人便是雾姬夫人。
而云为衫那边,打算去徵宫取些抑制毒性的药物,却被阻拦。因为宫门风波不断,出入徵宫医馆需要宫远徵的手令。
而上官浅早晨以推荐宫尚角药物制作的枕头为由,得到了他的令牌。轻易地进入了徵宫,云为衫留下暗号,引她相谈,以帮她出宫传递情报为由,换取了拿药的机会。
两人手挽着手取完药,从徵宫出来时,却见到要进入徵宫的容楚。
容楚在早上便悄悄跟着雾姬夫人去到了后山附近的祠堂,雾姬在宫门二十年,功力已经大不如前,没法察觉到容楚的追踪。
但也正因如此,容楚轻松地探知到了宫唤羽还活着的消息,以及——无量流火的线索。
于是回去后,容楚便把这事写下,放在信鸽身上,让它飞去万花楼传递情报,顺便待会解药。但是关于无量流火的事情,容楚却没有写下,她也有自己要下的一盘棋。
接着容楚便来到了徵宫,最主要还是来见见宫远徵。毕竟情感就像是烧火,总要不断添薪,不然总有燃尽的时候。
也就是这时,远远地看见了上官浅和云为衫。
当容楚要进入时,侍卫不但没有阻拦,甚至好言道:“徵公子已经特地嘱咐过了,容夫人来可直接放行。”
容楚客气端庄地点点头便穿过侍卫,走向云为衫和上官浅。
“两位姐姐生病了?来抓药嘛?”容楚关心般问道。
上官浅率先礼貌回答,“一点上火罢了,不碍事的。”
云为衫也紧跟着上官浅的话问:“妹妹呢?也生病了嘛?”
容楚笑着摇了摇头,“我来这找点甘草,打算带回去做甘草糖吃。”
虽然两人心中已经种下对容楚猜疑的影子,但也无话可说,便寒暄两句后一起离开了。
容楚啧大摇大摆进了医馆,她心里还蛮高兴宫远徵对她的不设防,寻了片甘草便嚼了起来。
她从来不是个怕苦的人,但是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怕苦,就像是会哭闹的小孩。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宫远徵还未回到徵宫,容楚便一边嚼甘草一边等待。
她寻思上官浅和云为衫莫名其妙像是和好一般,八成与下山传递情报有关。而之前宫远徵暗器囊带丢失的风波也绝对与上官浅脱不开关系。
那么,上官浅的情报便是关于宫远徵的暗器,那云为衫的情报必然就是后山的事。
正想着,宫远徵便回来了。他那边收到了云为衫和上官浅抓的药方,他觉得不对劲便打算回医馆研究。
刚回到徵宫,便看见容楚大喇喇坐在地上嚼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