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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瓶(2 / 2)

廖皖却还是只盯着自己,一言不发。

“公子,她估计是吓傻了。所有人都知道那花瓶是余小姐的珍爱。她刚刚失手打碎了,怕是要被打死了。公子我们还是走吧,要去请将军的安呢,别被这种傻里傻气,毛手毛脚的奴婢给耽误了。”

身边的侍卫着急地催促道,将军马上就要出征了,要是没赶上,谁都担不了这个责。

廖皖还在原地傻傻地愣着,傻傻地盯着他看。

(所有旁人说的话,除了他的,一概没有听见。)

看来真是吓着了……也怪我,不该坐轿子,吓到她了吧,景篥这么想到。

之所以迟迟没有回他的话,是因为这真的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的时候,两个人都还只有六岁。

不过,那个时候的事情,他估计是都不记得了。

她记得那个时候遇见的小男孩,左眼眼角的位置有一颗痣。

现在看到的那个男人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

声音也像…笑起来也像…

那个景字也是一模一样…

“是我吓着你了,你没事吧…”他这么说道。

廖皖依然就一言不发,甚至眼睛里还涌出一滴眼泪来,

这可把公子给吓了一跳。

“怎么哭了…没事的…我帮你想办法……”

说完,他便焦急地开始寻找起什么来。

廖皖也不自觉地答了一声:“嗯…好…”

公子向来是很和善的脾气,对待下人一直也都是很关心的,尤其是廖皖这样真的确实是楚楚可怜的,

公子看了尤其心疼,或许对于她而言这真的是件很不得了的大事情吧…

于是他便在周围摸索起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能够帮到她的东西。

这段时间,廖皖依然傻傻地站着。

只是等着公子来“救她”。

公子找了许久,想着那没花瓶应当是余小姐的,自己得替她讨个雪瑶的欢心才是。

于是,他摸索着摸索着,摸出了一把扇子,一把还未提字的扇子,扇骨是用后山新章程的竹子做的,

还散发着微微清香,纸也是刚晾晒好的,他本是要自己收着,然后想象上面盖提些什么字画才好…

如今,就便宜了雪瑶吧…她也是喜欢着扇子的…

那梅花瓶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金贵的东西,自己的屋子里还有一只差不多的,到时候差人送去,赔给她就是了。

那梅花瓶上的梅花画得太过艳丽,公子本就不太喜欢,觉得放在他房间里太过招摇了。

景篥伸出手,递给廖皖那把扇子,然后待她木讷地接过,又和她说:

“没事,这样的瓶子,我屋里还有一个,到时候,我替你送过去还她便是,你不必担心。这扇子你先给她,她便会明白我的意思,你应该也就不用受罚了…不过身外之物而已,碎了便碎了,没关系的…你不要难过…”

景篥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要如此热心的帮她。

或许是廖皖真心可怜,又或许,今日这雪下得如此大,她却依然穿的单薄(我为什么要说依然?),

我见犹怜罢了。

于是这么说完后,廖皖依然不作声,公子也只好先走了。

轿子都走出好几米了,他依然从那轿窗里探出脑袋来,向她招手,安慰道:

“不要担心,没事的…你放心回去吧…她不会责罚你的…”

眼看着那轿子一摇一晃地走了,廖皖依旧是傻站在原地。

如今回想起来,她倒是很庆幸当时没能和公子对上话。

要不然,她要是失言说错了什么,在他心里可能是唯一的那么一点印象似乎也就那么糟践了,

如今自己不过在他眼里是个胆小怕事,值得可怜一下的人罢了。

直到那轿子走得甚远,再也看不到一点儿了……

廖皖慢慢跪下来,就跪在那条雪路上,冲这轿子离开的方向,连磕了不知道多少的头…

直到冰雪的寒意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才慢慢站起来,把那扇子揣进衣兜的最深处,

然后走到那个支离破碎的瓶子前,一片一片徒手拾起那些残片,残片锋利,捡得也着急,

又无处安放,只好捧着,把她的手指胳膊扎破了好几处。

廖皖藏着那扇子,捧着那瓶子,一步一步往回走。

她走过的地方,因为鲜血顺着残片流下来,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娇艳”的“血花”。

廖皖知道,那一天,她获得了重生,她的生命里从此有了光,也有了颜色。

她暗暗下定决心,要再见到他一次。

廖皖并没有青萝那般的痴心妄想,她毕竟是自小长在宫里的女子,又因为种种事情磨灭了希望,

她深知自己在他的人生里,什么也不是,而且什么也不会是。

不过…她只要能够在他的人生里,也就足够了。

景篥不知,今日行的这一善,

让廖皖心甘情愿地坠入了更深的深渊里。

后续。

后来,第二天,景篥把自己的梅花瓶送给了余雪瑶。

然后问她那个送梅花瓶的宫女在哪里,她可还平安?可千万莫要责罚她…

他问的关切,却只得了小姐的一个冷眼,然后说道:“她呀,刚刚病死了。”

“我就说嘛…她穿得太少了…你可得多多关心你的侍女…”

公子对于廖皖的“死”十分惋惜。

他突然觉得她刚刚不怎么说话,应该就是身体不适吧…

“她本就多病,本就熬不过这个寒冬的!”小姐笑言道。

如此,在公子心里,那个笨手笨脚,沉默寡言的“笨拙丫鬟”已经死了。

至于那扇子的下落,公子悲伤于她的死,便也无心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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