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抓挠。
它开始哭泣,试着用手去捂伤口,可这徒劳的动作,几乎会加剧它的痛苦。
十指纤纤,钻心之痛。
它倒在地上打滚哀嚎,缓缓挪到达奚盈盈脚边,呜呜而哭。
“别杀我。
“我说,我说。
“我什么都说。”
……
恒山王府,地库。
自那日被捕之后,伥鬼披枷戴铐,关押在此已有三日的时光了。
这间专门为其打造的牢笼,以玄铁包钢加固而成,厚如城墙,密不透风,目之所及,凡有木料松动之处,皆用糯米砂浆浇筑封死,里里外外更是相贴了数十张特制的禁符。
它的手脚,也一并用铁链锁住了,一左一右钉在壁角铜钉上。
伥鬼三日未曾进食,也三日未曾言语。
因它知道,那个貌美的女道士,在用一种极端的办法,摧毁它最后的意志。
当它感知自己只剩最后一口气时,一定会如常人濒死前总要说那么几句遗言一样,道出自己身上发生的全部事实。
从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伥鬼认命地舔起干裂的唇角,仰头看向屋顶那扇巴掌大的天窗,又窄又小,但这是它在此地,唯一可以辨认时间的工具。
今日夕阳落得早,能看见窗外透进来的暖橙色余晖,一室黯淡,空气中飞舞的扬尘便显得格外活泼。
伥鬼安静地靠坐在墙角,低着头,一语不发,沉默得宛如一座雕像。
过了许久,窗外的光终于暗了,它这才后知后觉抬起头,然后,听见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门锁打开,有人捧着灯烛走了进来。
火光驱走黑暗,室内一灯如豆,足够伥鬼看清面前之人是谁。
达奚盈盈缓步行来,身后是脸色苍白、重伤未愈的李适之。
“说吧,你的故事。”她也不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伥鬼没吭声,屈起一腿挪了挪身,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眸微垂,看不出任何情绪。
“别想着耍花招,本王有千万种方法要你吐出真相。”李适之的嗓音干涩且低哑。
靠在角落的伥鬼终于微微动了动,缓缓转动脖颈,仰起头,凸起的眼珠透过浑浊的空气木然地看向前方。
达奚盈盈发现,它的目光似乎落在自己身上,可又不是真的在看她,而是透过她在追忆着什么。
她有些好奇:“你在顾及什么?郝掌柜?武夫人?还是宁一娘。”
人名从达奚盈盈口中一个一个蹦出,伥鬼却似聋了一般,毫无回应。但在最后一人宁一娘时,它突然有所反应,抡起双手,一跃从地上爬起。
然而距离不够,它走出还没几步,便被两侧的铁锁强行拽了回去。
它挣扎着,被绑缚的双手隐隐作痛。
它一边叫喊,一边流泪,眼珠瞪得浑圆,死盯住达奚盈盈,挥舞着双臂,肌肉鼓胀紧绷,隆起一个夸张的弧度。
“你对她……似乎格外的关注?”
伥鬼咬牙,微凸的眼眶哗哗淌下血泪:“因为我与她曾有着相同的经历。”
达奚盈盈与李适之彼此对视一眼,又飞速转头,移开目光。
“你且说说,过往都发生了什么?”
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说出口的瞬间,反倒令人安定下来。
它仰头看向头顶天窗透射进来的微光,眯了眯眼,良久,才轻启唇瓣,笑了起来。
“那是中宗景龙年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