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色香味俱全,地道淮扬帮做法,苏韧吃了几口,对徐嫂赞几声。
徐嫂道:“不是我自夸,城里做江南风味,我算第一。非但宝公子爱吃,蔡阁老爱吃。从前蔡阁老的爹,宝公子的爹,冯驸马,当今圣上,四人年轻时常在我家聚会吃饭。……我这几年只做预约客人的生意,都是老主顾,没事大家还能留个念想。”
传说中,宝翔和蔡阁老熟悉……。他本想吃块豆腐,却因为不专心,挟到了块肉。
宝翔道:“石头,我替你们找了一所大宅院。你们先过去住着,租金以后再说。”
苏韧摇头:“阿香说: 不要你的东西。”
宝翔苦恼起来,人中处会就有一条细纹,显得俏皮。
他问:“那我怎么能帮你们?我不帮你们寝食难安……你说一件啊……”
苏韧笑,不答。宝翔一再追问,苏韧慢悠悠说:“你就那么想帮?好……我倒想起来一件……”
他说到这里,忽把筷子一放:“呀,刚才过去的人……是牛大兴!”
宝翔跳起来道:“快追!”
他们俩从徐嫂家跑出来,苏韧扫到牛大兴的背影。
追过巷子,面前半条街都是座挂着婵娟红纱灯的宅院。余下半条街,罗列等候的轿子马车。
宅院内灯火通明,园林如染。阁楼相连,尽是莹澈云母轩窗,传出笙管笑语声。
苏韧和宝翔对视一眼,明白这是高级妓楼。
宝翔咳嗽一声:“我是头次进这里,这儿是虹楼,以优雅出名。”
苏韧犹豫,宝翔推他:“找人要紧。”
他拉着苏韧大摇大摆往里走。有人上来问:“两位……?”
苏韧指宝翔:“此乃本部大人少爷。别问,问了没你好处。”
宝翔歪头冷哼一声,那人立刻弯腰。苏韧问那当“乌龟”的:“有没有见过牛大兴?”
“我看他往西门进,不知进了哪位姐儿的阁。”
苏韧看到十字路口,有块木牌“寻芳指南图”。虹楼生意挺周到,院里设有地图,防止新客迷路。
宝翔和苏韧找到西门。门里左右两条走廊,苏韧告诉宝翔:“分开找。”
苏韧经一间屋子,就朝内窥下。第一间屋,有一对人吃酒玩月。第二间屋内,红帐低垂蜡烛高烧。第三第四间屋子打通,小优伶抱着琴弹唱,男女杂沓围桌,正行酒令。
有间屋畅开着门,像是无人。苏韧走入,四周素色布置,桌上摆盆墨菊。青色桌布上,有几张散乱的诗稿,还有张断弦之琴。苏韧定睛看,那稿纸桌布上点点滴滴,像是泪痕。
他一怔,久远的记忆浮出水面。他不由蹙眉。身后雪白帷幕轻动,像是轻风揉过。
苏韧到最后一间屋。屋门闭紧,里头像有一群男人正商讨什么。
苏韧刚舔破窗户纸。灯,攸的熄灭。窗外像有女人在吵嚷。
几个人杀气腾腾拿着刀冲进走廊。他吃了一惊,往门里一闪。
奇怪,屋子里好像并没有人。苏韧摸索着,点亮了蜡烛察看。
屋外有人叫:“大概就在这楼。女主子吩咐,挖地三尺一定要找出来。”
苏韧环顾,扣了扣一面暗色墙壁,身子兜转,进了个夹壁大橱。
橱内有镜,反射外间灯光。他进橱,早已藏身在内的八九个男人,就齐刷刷瞪着他看。
苏韧本想笑一笑,缓解气氛。可当他看清其中一个男子的时候,实在笑不出来。
那个男人,正是堂堂吏部尚书,驸马冯伦。冯伦也认出苏韧,只作势让他别作声。
这群人衣裳楚楚,姿态闲雅。虽然都稍微慌张,但毫不难看。年龄从三十多岁到七十岁都有,可每一个在同年龄男人内相貌都属上品。是什么人?苏韧脑子几分糊涂。
他向尚书恭敬躬身,冯伦尴尬,示意免礼。
喧哗中,大队人马冲进房间。“搜!看这屋子里有没有夹壁暗橱。”
苏韧背后男人们浑身发抖,还有个不争气家伙,“啊”失声。
苏韧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怕。但方才所听“女主子”三字没错。
如果是皇帝派来的,不会是女人。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须为尚书挺身而出。
脚步声急促,正走到橱边。还没有等对方找到暗橱。苏韧自己推开门,现身了。
那人吓了一跳:“呀,真有人!但不是你啊……”
苏韧笑道:“我自然不是你们要找的。”
那人问:“你刚才为何躲进橱里?”
苏韧坐下,倒了半盏茶,展颜道:“呵呵,我来这里还能干什么?你也知我是个小吏,一月才一两多薪水。不躲起来,半夜如何见美人?”
“肃静,女主子来了。”
持刀者飞快肃立成排,不敢吭气。两个丫鬟搀扶一个女人进来。
中年女人十分肥胖,走路都喘。衣饰简单,盛气逼人。
“……他……他到底在不在啊?”那女人喘息问。因为太胖,她坐下来也费劲。
“回女主子话,找不到。”家人回答。
女人瞥了苏韧眼,身子向后一倒。还好左右两个身材粗壮的丫环托住她,推回原位。
苏韧那胖妇人礼貌点头。
胖妇说:“……嗯……是我看错。我还当他返老还童了……”
苏韧不出声。夹壁内那群男人听着呢。
胖妇问:“你这孩子是哪里的小吏?不会是吏部的吧?”她说到吏部,就像是刚嚼完辣椒。
苏韧犯难。出谷黄莺般的嗓音笑道:“这是我郎君,让夫人见笑了。”
苏韧一愣。一名国色少女对他走来。她身姿格外窈窕,明眸皓齿,秀若晨光。
少女靠着苏韧,对胖妇一笑。胖妇人端详他们:“倒是般配,但你们总不是正牌夫妻。”
苏韧向后退退。绝色少女出现,令他奇怪。虹楼怎么如此多奇特之事?大白此刻又在哪里?
少女回头,在沉思的苏韧脸上流连,一字一句道:“人间有情,何必拘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