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番话,是以君子之腹度小人之心……小的惭愧不敢当。官场论资排辈,苏某成不了大人威胁。即便大人挡住苏某路……”他压低嗓门:“只要不再让小的脱裤子,小的一定礼让。”
林康一愣,冷笑着从袖中取出份卷子递给苏韧。苏韧一瞧,酷似自己笔迹。填写人一栏,还是自己名字。他扫了两遍,像是内阁初试卷。笔迹模仿得逼真,做这种事,只有爱好书画的林康有能力有条件。
林康抢了卷子:“今天的复试,外人主考。昨日试卷,必须在内以备复核。阁老临时吩咐,我只能仓促而就。你知道为何你每日写馆阁体,而我熟谙你日常书体?前些日子,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巧合。如今想起来,不是巧合……”他眼珠不断的微动。
苏韧想到莫名其妙失踪的江苏籍吏员。林康多次研究了他的字迹?他知道了左手的秘密?
不,他绝对不会知道的,他只是试探。
苏韧旋即笑问:“大人,复试试场在何处?”
林康向背后一指:“就是后面文渊阁。我要说的巧合是,你的字像阁老的字,阁老的字像他……”
苏韧眉毛一抬。林康丢下一句:“若是你运气好,许能遇到……。你来太早了,半个时辰后鼓声响,考场再见吧。”
苏韧这才明白,林康是为了给他打招呼,特意侯着他。大概揣摩他和蔡阁老,让这位朝廷红人慌了神,不得不丢架子“提点”他一番。他苏韧不是文功,没有铁头去碰壁。官场最忌树敌。化敌为友是上策,麻痹政敌是中策,与敌互损是下策。即便他记仇,现在,离报复还早。
他想起了童年圆月夜树林。小蚌壳跌死,是谣传。宝翔替死,是假的。看北海帮那轰轰烈烈妖精气势,恐怕钱塘帮并未真的消亡。这一场误会,只有谭老爹遗憾早死,阿香背负重担……
他们倒是欠着自己一家的。当黑夜散去,现在他沐浴着禁城的日光……
他思索着,好久还没看到文渊阁牌匾。这时,他忽然听到蛐蛐的叫声。
“蛐蛐,蛐蛐孙儿快下来……”原来是个小老头儿,在树下翘首,顿足叹息。
小老头着粗布短袍,紫棠色脸,满头白发。看样子也七老八十了。正望着树枝跃跃欲试,好像打算上树去把他孙儿抱下来。苏韧怕迷路迟到,但小老头的怪样子,让他缓了步子。
这地方出现的,绝非等闲之辈。小老头太老,若是官早该退休。他满腮白胡子,不会是太监。
小老头向上蹦了几次,离树杈还远得很,他急得要哭出来的样子,简直是返老还童。
苏韧看他认真,有意认真问:“嗯,蛐蛐到这季节还能活?”
小老头背着手,说话天真:“哼!你不信啊?我非要让我的蛐蛐孙儿下来给你看。”
苏韧莞尔:“怎么不信?晚辈只是好奇。天气凉无处安身,蛐蛐即便逃离,会想回笼子。”
小老头缩缩鼻涕:“是吗?”
“当然。我帮爷爷把笼子放到树上,它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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