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搜索其他蛛丝马迹,罗织罪证。我方无心害人,却要‘有备无患’。”
蔡述的鼻翼一动。
苏韧压低声,踌躇道:“下官对这场火,还有个不成体统的臆想,只不敢说出来……”
蔡述仰面,淡淡的五官,在瞬间像是深刻了。
四目相对好久,蔡述终于道:“既然是不成体统,还是不要说出来了罢……”
他重拿棋谱细看:“陈琪为何出入?我要派人查探下。现在最关键的,正如你所说:是要磨好了刀,等万岁的旨意。万岁因病静养,若有示下,定会派司礼监出面。你不用担心群龙无首,不几日,万岁一定会派个我们都熟悉的人物来代行首辅之职……”
苏韧想了想:“……您是指唐王宝翔?”
“万岁此刻也用不到别人。”蔡述飞快收了个棋子,如孩童般笑得无邪:“呀,这招下错了。不算不算,你就当没看见。”
苏韧弯眉:“是。阁老,是您辞职之际,向万岁推荐了他吧?可怜殿下才从大火里逃出 ,又要去捧烫手山芋了。”两个人一起开心地笑了。
苏韧得到上司亲口消息,十分振奋。等他冒着严寒,走回鸳鸯胡同,才想起来自己饿着肚子。
谭香抱着两个孩子,裹一条棉被,躺在热炕上。见到苏韧进门,三人一齐欢呼。
因为晚饭的剩菜,都被苏密吃光了。苏韧往热粥里倒了一点酱油,坐在炕沿飞快吃。
谭香自从经历了火灾,格外依恋丈夫。她不背着孩子,靠着丈夫的肩膀撒娇。苏甜也爬到苏韧的背后。谭香笑嘻嘻鼓动女儿:“来,我们给爹爹敲敲!”母女两个,一个捶肩,一个捶背。
苏韧俊秀的脸上,满是笑容,身体也松弛下来,嘴上不住:“谢谢,够了,会手酸的。”
苏密独享被窝,懒洋洋问:“爹,咱们什么时候去蔡叔叔家呢?”
“去他家做什么呢?”
苏密郑重其事答:“我要去玩。”
他叹了口气,捏捏蓝花布被面:“自从呆过蔡叔叔家,就觉得咱们家一切都土,不好玩。”
苏韧被他噎了,话都说不出来。谭香骂道:“小崽子,没出息就嫌弃了爹娘。你到蔡家去给宝宝当个奴才,就可天天在那里了。说不定他家还有几顿棒槌送给你。”
苏甜抱着苏韧的腰:“我才不稀罕蔡家。蔡叔叔书房的水缸里,养着四脚蛇呢。好人家不养毒物的。”
苏韧倒是想起来,蔡述像是挺喜爱自己女儿。今日他临走,蔡述又问了苏甜的生辰,喜好……
等谭香带着苏甜去烧洗澡水的时候,他把苏密抱起来,悄悄告诉他:“一步步来嘛,我家以后也会一点点好玩起来的。我正打算给咱家找间新屋子,还要给你养条漂亮的狗。”
苏密半信半疑,笑了。苏韧偷偷往苏密的那只陶猪猡储贝器里,塞了一把铜板。
苏密高兴道:“我要超过姐姐,气死她!”
恰被谭香全看在眼里,她说:“有这么偏心的吗?宝宝要去念书了,我家儿子也该去上学。”
说到这里,她颇惦念宝宝。直到熄灯睡觉,她都在惦记那日苏韧来接她时,累得眼都红了。她只把自己在皇宫的经历,粗枝大叶告诉丈夫。至于皇帝要她保密的地宫,她压根没说。不怕别的,只怕给苏韧添烦。几日来苏韧半夜里辗转反侧,梦里念念有词,她是知道的。宝翔因为忙,不大有空来。苏韧逐渐忙,最玲珑心思,都不能全顾家了。让谭香看,男人做官是第一没意思事。但男人不混官场,以帝京的物价,她现在安逸的生活又会怎样?
苏韧抱着她,没睡沉。他从内阁想到蔡述,再想到苏甜苏密,最后想起谭香。三天过去了,谭香并未得到宫廷的恩赐。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奇怪的是,谭香自己对于皇家关系毫无想往,没有世俗女人的权衡心。她已见到皇帝,获取了皇子欢心,是天大的好事,但苏韧也不想奢望。他认为妻子的为人处事,本不适合在复杂的宫廷内。她能全身而退,就不错了。所以,他并不打算,也不利用妻子做关口,争取晋升之阶……
蔡述出言不虚。到了第五天上,蔡述就让蔡宠告诉他:陈琪当日入宫,是安排两个他赏识的翰林门生,进宫为皇帝抄写祈愿经书。
第七天上,司礼监传皇帝特旨,命唐王宝翔暂摄内阁事。唐王不学无术,声名狼藉。内阁同僚们都有说不出的怨言,只有苏韧腹中暗笑。他笑宝翔私下弄出个北海帮,还要到内阁来趟浑水,总不能把北海帮势力发展到此地来吧?
宝翔入阁那日,华丽非常,简直像个戏里的王爷。他不开口之前,倒是很有点威仪。
不过等黄侍读,邹侍读带领大家向他行礼后,宝翔就笑说:“兄弟们免礼!”接着,他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的废话。冬日里血气本就不循环,加上许多人夹在暖炉屋子里,好多人开始头昏欲睡,还真有人睡着了。
宝翔身后亲随眼尖,大声喝道:“大胆,殿下面前,竟敢失仪!”
那可怜人惊醒,腿抖几抖。宝翔笑问:“怎睡着了?”
“王爷恕罪,下官昨夜失眠,今早上没吃早饭,才这会子犯困。”
宝翔走过去,拍他的肩膀,对大家说:“感动,没想到我来内阁,竟然会令你们废寝忘食。刚才被我手下那一声大喊,哈哈,我没说完的都忘记了。大家回去吧。”
中书们私下说:“这位王爷把我们都当成锦衣卫粗汉了,有辱斯文。”
“他老人家那样子,简直把内阁当花园呢。大家要小心,不要透露自家内眷的消息。”
“他好像是很随和,和传说的一样。”
苏韧还没坐热椅子,有人来叫他:“王爷说:苏韧誊录的东西看不明白。”
其余三人都抬头。徐隐安慰他:“怎么会是你?平日属你的馆阁体好,不用太担心。”
万周咀嚼着人参说:“这位王爷人随和,别紧张。”
蒋聪阴阳怪气打着算盘:“人家可能抄漏了几句话……小事。”
苏韧心里直骂。中书中,公认他抄写东西最仔细。宝翔笨到连借口都编不象。
宝翔正盘腿坐在蔡述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