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黎被这直球打得有些懵,却是忍不住从心底疑惑,谢沉翊为何有娶她的心思。
她一不如这人生得好,二不如他聪颖,便是如今从家世来看,一个亲王子弟,一个异姓王幺女,也是有所悬殊。
……她到底哪一点值得这人青眼?
慕初黎抿了抿唇,忍不住刚要询问,村中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那声响惊得地面剧颤,连远处山峰的山石似乎都被震坠下了几块,仿佛想要震裂天脊。
慕初黎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不远处的黑白棋村,数余村民哭喊着从村中狼狈逃出。
排前的几名村民尚好,从后逃出的村民,居然要么被撕裂了半边肩膀,要么断了半截手臂,还有人直接被咬断半条小腿,淋漓下一地鲜血。
慕初黎甚至亲眼看到,一位明明已经半只脚迈出村子的村民,村中突然冲出什么东西,迅速向他一掠。
那村民的下半截双腿瞬间消失,只余腰以上的位置,重重摔在地上。
那人半截身子倒在地上,瞪大眼睛,面上还维持着临死前愕然神情。
血腥味浓浓传来。
慕初黎僵在原地,只觉周身血液冷凝。
身前,谢沉翊带着她微微转开半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将那惨死百姓的尸体遮掩了过去。
少年的神情冷冽了不少,微微侧过脸,面色雪白如玉,看向一旁的娃娃脸壮汉:“谢是谢非。”
话语未落,手持双刀的壮汉已如风一般的卷入村中。
一旁的赵老见状一时气血攻心,低头狼狈咳罢两声,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几步上前,急忙抬手扶住逃出来的百姓,眸中悚然。
“发生何事?村中……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那死里逃生的百姓因为恐惧而抖如筛糠,声音嘶哑不堪:“怪、怪花……那吃人的怪花……被慕小姐关在笼里的纨绔,他操纵……那怪花……”
百姓泪如雨下。
“……吃人那!”
慕初黎霍然抬头,直直望向村中。
谢、流、渊!
这厮是在亲身实践什么叫做无恶不作阴魂不散么?!
但短暂的愤怒之后,慕初黎很快冷静了下来。
谢流渊再怎样睚眦必报,既然已经发了谶言偈,应当不会为了报复几个寻常百姓搭上自己的性命。
何况,噬人花那种邪物,根本就不是寻常人力可以操控,谢流渊应当没那个能耐,去操控噬人花。
究竟是怎么回事?
村中远远传来惨叫声,慕初黎也顾不得想太多,安抚住赵老和阿芊在外等待,拎开裙角刚要往村子冲。
然而一步迈出,脚腕处又是一阵剧痛。
这见鬼的脚伤!
顾不得多想,慕初黎忍痛几步迈道谢沉诩身侧,抬眼定定凝视着他:“劳烦带我入村!”
如今的谢沉诩大抵是不会术法的,但肯定是会轻功的。她记得在将谢沉诩压在身底之前,这人轻衣缓袍,飘然躲避着噬人花。
只不过她那会儿只顾着救人,没来得及多想就把人压下去了。
让这人送她入村,是最便捷的方式。
谢沉翊微微垂眼。
“好。”话语落下,慕初黎只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人揽住,耳畔便传来少年的叮嘱,“抱紧我。”
怔忡之际,慕初黎脚底一空,地面迅速远离。
身子陡然失去支撑,慕初黎下意识地一把环住谢沉翊的脖子。
少年扶在她腰际的手虚拢,自然并不让人觉得狎昵,慕初黎又因为挂心村子百姓,彼此间倒是半分暧昧的气息也无。
谢沉翊带着她几个起落入了村子。
只是将要落地之时,脚底居然顺势钻出了一株噬人花,迎准二人便张开血盆大口守株待兔!
慕初黎尚是心神一紧,便见谢沉翊信手掐断一侧飞舞的柳条,长袖翻飞间,柳条精准绕上噬人花的血盆大口。
他白皙的指骨向前一递,明明是清风扶月般按上噬人花的花托,而那前一秒还在剧烈挣扎的噬人花,居然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像是被抽去生命力一样,无力歪倒下去,再无动静。
谢沉翊弃了柳条,垂眸而立,日光打落上他被微风扬起的宽袖,衣角处精绣的梅花张扬而鲜活,摇摇欲绽。
慕初黎被他虚揽住腰身,抬眼定定凝视着他,一时失神。
……这个少年,本该如此。
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身凌云之志,当扶摇直上前程万里,合该人人都会称道一句的少年英才。
如若不是她这个不成熟的作者胡乱作践,一身绰绰风骨,怎样也不会被半途扼杀。
身侧再次袭来噬人花,慕初黎这次先一步挡在他身前,那噬人花果然在靠近她的一瞬,掐住噬人花结结实实往地上一掼。
谢沉翊挑眉。
而下一刻,他置于身侧的左手,已被一只纤细柔软的手,紧紧攥住。
慕初黎抬眼看着他,双眸清亮:“不要离开我。”
她忽略了一点。
带谢沉诩进村并不安全。
就方才的情况来看,那村民被直接咬去半截身子时,她连看清是什么都没有,这噬人花速度远远超过先前的那些,攻击力也远超先前。
必须要小心护住他。
“好。”谢沉翊短暂地怔了一瞬后,眉梢含笑,顺从地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十分听话,“我不会离开。”
得到保证后,慕初黎迅速转眸打量四周环境。
四处都是流窜的噬人花和哭喊狼狈的村民,以及倒地的尸体残肢。虽然知晓其中可能存有猫腻,但慕初黎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骂。
谢流渊这个渣滓呢!
然而在她眼风横扫,愤恨寻找,终于瞧见渣滓谢流渊时,却是猛地一呆。
谢流渊依旧为绳索锁缚,手脚反绑的蚕茧子姿势。
就是这副模样,他被噬人花顶在脑袋上,从这一株噬人花,顶上另一株噬人花,又顶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