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不神,仙不仙的,如今谈这些太过遥远,慕初黎现在只觉被吵得脑壳疼。
因为谢怀薇哭了要一天了。
昨日气头上把那方碧玉簪子摔了,今早谢怀薇别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珍之重之的簪子早就“碎尸万段”了,登时哭了起来。
一面哭一面喊。
“我为什么要摔了沉翊哥哥给的簪子!我为什么会这么傻!呜呜呜呜!”
又指向池瑶瑶和慕初黎。
“都怪你们,乱说沉翊哥哥的坏话,让我扔了簪子!你们陪我!你们不是什么修士吗,会那什么术法,就不能让破碎的簪子复原吗?”
又捂着眼睛呜呜呜地哭。
“喜欢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不完美!需要彼此的理解!沉翊哥哥长得那么漂亮,有点脾气又怎么样,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我受点气又能怎样!!”
听前一段是慕初黎还诧异了一下,心道这么一个小姑娘,竟然有这种觉悟。然而等听到“因为谢沉翊漂亮就该有脾气”时,顿时——
慕初黎:“???”
不是,姑娘,你这很有被渣男PUA的潜质啊。
池瑶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谢怀薇该哭哭,她该捶打慕初黎该捶打,一时间整个山寨里充斥着谢怀薇的哭声,慕初黎的痛呼声,以及池瑶瑶的劈雷声。
顺带左招呼一句“这一下躲得漂亮再来”,右招呼一声“哭得真响亮中气十足真是好嗓子”!
说是腾云寨在奏交响乐也有人信。
往常,山寨的其余人都是多来关切池瑶瑶这位寨主,今个儿一大早就被吵得躲得远远的,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那种。
再次被一道雷劈翻在地,慕初黎听着耳边一声比一声高的哭喊,躺在地上挺尸,又吐了口黑烟。
不想动。
以前在现代时,不小心碰到稍微漏电的电器,都能让她难受半晌,这两天下来,她已经挨了翻了不知是多少千倍万倍的雷电。
更别提昨晚因为谢沉翊之事,昏昏沉沉地还没睡得好,心情浮躁不说,眼皮也重得要抬不起来。
现在只想安心做个咸鱼。
见她确实累得手指都不想动,那边的池瑶瑶倒也没逼迫,抹去掌心还在霹雳的雷电,终于准备去安慰安慰还在哭个不停的谢怀薇。
却是好像突然感应到什么,她转过脸,一笑。
慕初黎本还躺在地上无欲无求,甚至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头顶不远处传来另一人的脚步声,一只脚重一只脚轻,有些拖沓,还时不时地传来闷咳之声。
慕初黎一怔,转脸看向来人。
对方是一名男子。
一身白色的布袍,带着些微微被洗得□□了的白,衣袖处也松了针脚。
男子的身子被裹在白袍中,风一吹袍子荡起,能看出男子极瘦,有种皮袍骨头的羸弱。他一面往这边走,一面抵唇慢慢地咳,一看便知晓是缠病在身,不太健康。
等男子走得近了,慕初黎才看到男子眼尾处,居然还生出细细的纹,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
隐约……面容哪里还有些熟悉?
就看到那边本要去安慰人的池瑶瑶,在看到男子的瞬间,便跃了过来,欢欢喜喜走到男子身旁,又抬手环过他的手臂,笑得眼睛都要瞧不见了。
“许郎,你来啦。”
慕初黎恍惚了一下。
……这位就是那棵让池瑶瑶心甘情愿吊死的树?
男子却没有答池瑶瑶的话,而是压住咳意后,抬起眼,看向那边正坐在屋外石桌上,一面拼着碎玉料子,一面抹着眼泪哭喊个不停的谢怀薇。
他一看谢怀薇,慕初黎才霍然反应过来,这人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
男子的眉眼,竟然和谢怀薇有三四分相似!
——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男子身侧的池瑶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笑,问他:“出落的不错吧?”
顿了顿,又道,“早就说让你出来看看,偏是不肯……若非我硬是将她留在这里,你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她?”
男子没有应声,只是在凝望谢怀薇几息后,抵唇又咳了一咳,便要转身离开。
却见池瑶瑶对着那谢怀薇招呼了一声。
谢怀薇满面泪痕地抬起了脸,又打了个哭嗝。
“你不是想要簪子吗?”池瑶瑶指了指身旁的男子,道,“他雕刻簪子的能力,可是百里挑一,只要将簪子拿出来一看,便可原原本本雕一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谁……嗝、谁要一模一样的。”说着,小姑娘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我就要这个、嗝……就这个,就要把这个复原回来!”
池瑶瑶一笑,又招呼过一个百姓,道:“后山有一块碧玉料子,取回送给许郎。”
……
谢淮川那边动作倒是很快。
第三天的时候,便派人上了山,说是朝廷那边已经商量好应对之策,邀池瑶瑶往帝京外的沧远亭一谈。
慕初黎和谢怀薇定是要去的,只是池瑶瑶临行前,特意又唤了架马车,将那位许郎拖来,一起下山。
当真是拖的。
因为那位许郎压根就不想下山,甚至在池瑶瑶推门进入的瞬间,便猜到了她的来意,头也不抬地望着手里的书,淡淡道:“不去。”
然后就被池瑶瑶拖入了马车。
谢淮川早已到了沧远亭。
瞧见慕初黎时,谢淮川还特意对她点了点头,又微微一笑。
除了坐在石桌正中的谢淮川,旁边还有一贯摇着折扇、吊儿郎当的谢流渊,以及司空泉。
慕初黎瞧了眼司空泉。
自从那晚她特意问了谢沉翊后,得知司空泉是为了劝服谢沉翊同他一起上苍烛山,还准备“走后门”让谢沉翊直接拜司空一鸿为师,就一直心下耿耿于怀。
甲之蜜糖,乙之□□。
虽然知道司空泉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总是生了些嫌隙。
只是……竟然不见谢沉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