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黎缓慢地呼吸。
谢沉翊换了一身纯黑玄服,手中持握泛着料峭晶光的薄剑,目光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平静落上在一旁的司空一鸿,瞳仁墨黑,无波无澜。
如同凝固。
慕初黎下意识上前一步。
便听司空一鸿淡然下令:“杀了她。”
几乎是在话语落下的瞬间,谢沉翊身形眨眼消失,慕初黎只觉眼前骤然冷风袭面,谢沉翊霍然出现,薄剑直刺她颈喉!
慕初黎措手不及,只在最后一瞬猛然赤手握住剑锋。
鲜血顺着剑锋滑落,掌心刺痛入骨,慕初黎盯住眼前眉眼漠然冷峻之人,不可置信出声:“谢沉翊……”
话语未落,谢沉翊再次抽剑刺向她心口!
这一击慕初黎虽有准备,仍是被一剑挑破手腕,瞬间断了左手经脉!
司空一鸿在旁抚掌,与身后苍烛山众人欣慰而言:“这便是我早就的‘神’,如今已可制伏大乘修为,待得继续成长,定会成为我们攻下大弥弥之境的最大杀器。”
慕初黎后撤一步,再次狼狈接住他的攻势。
……所以是什么意思,司空一鸿造神不是靠的双珏之阵吗,如今双珏之阵已毁,为何还能造出这劳什子的“神”,而且这“神”为何是谢沉翊?
谢沉翊愈战愈厉,不仅灵力不见消弭,反而修为以着可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慕九辞几人仍在昏迷,司空泉如今修为折半又重伤在身,只来得及为慕初黎挡下一击便重伤不起。
再次受下一击,眼看谢沉翊持剑霍霍而来,慕初黎身子猛地一侧,避开心口,被薄剑贯入左肩。
她呕出一口血。
却是迎着剑锋,握住谢沉翊的胳膊,再次上前一步。
剑锋更深刺入肩头,慕初黎扳住他的臂膀,含血出声:“谢沉翊,你当真忘了我,要取我性命?”
谢沉翊眸光无波无澜。
慕初黎也没费言,反手一招化出风刃,抵上他的脖颈,纤薄的风刃微微割开他喉骨时,她咬牙笑了一声:“谢沉翊,你不是甘心居于人下之人,更不会成为某些妖魔鬼怪残害无辜的走狗。”
“司空一鸿的确是个畜生,如今想来,他或许早便知晓你是他与大弥弥之境国辅所生之子,只是一直在等待,等待合适的时机,将你变成他手中最锋利的刀。”
“毕竟你身负两界血脉,是沟通两界通道的最好武器。”
“你如果还有那么一两分神智,杀了你那个畜生一样的父亲,阻止他侵占大弥弥之境,挑起两界战火。”
“若你执意要做他的走狗,想要杀我……”
慕初黎凝视住他,手底风刃再近一寸。
“可以试试,究竟是你的刀利,还是我的刃快。”
如果真的救不回你,那我宁可杀了你,免你为祸。
谢沉翊久久未动。
慕初黎唇角勾了勾,心道好在他应是还存上一两分意识,却在下一瞬,谢沉翊猛然抽剑回身,逼退颈上风刃,薄剑直划慕初黎喉骨!
司空泉欲救不及!
生死一线,慕初黎隐约看到眼前似有绯红的花瓣飘摇而落,她茫然抬手去接,心道谢沉翊的剑这么快吗,她竟半丝疼痛都没有,便下了阴曹地府。
就是地府怎么还飘花瓣,不该飘骨头吗。
谢沉翊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绿衣女子,五官精致,眉目端雅,生得极美,以致让人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之感。
女子面容更是与谢沉翊有三五分相似,尤其一双眼睛,澄澈剔透,与谢沉翊生得别无二致。
谢沉翊的生母,大弥弥之境国辅,袅惜。
袅惜一手按在谢沉翊肩头,压下他的薄剑,一手摸索着下巴,端视着尚是迷惘的慕初黎的面容,而后一笑。
“好好活着儿媳妇,我喜欢你。”
谢沉翊还欲再挣,袅惜一指抵上他的眉心,吹着口哨一笑:“好大儿,媳妇儿是用来疼的,否则要注孤生了,真正要杀的……”
她转眸望向对面的司空一鸿。
“是你的畜生爹。”
话语落,女子身形眨眼闪现到司空一鸿眼前,二人瞬间交手数招。
她修为极高,便算是司空一鸿也占不得几分优势,周身苍烛山长老欲伸手援助,却又被随后出现的大弥弥之境之人拦阻。
一时间混乱非常。
而在混战之外,重伤在身的慕初黎早已撑持不住,趔趄跌倒在地,闭目调息。
对面的谢沉翊眼神浮浮沉沉,意识似在汇拢又似在迷茫,在望着无力倒瘫在地的慕初黎,仍是下意识踉跄上前,跪地颤抖着将人扶起,紧紧拢入自己怀中。
慕初黎勉强抬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表示自己无碍。
背后忽有一股磅礴灵力灌入后心,激得神智陡然清醒了几分,慕初黎回眸,看到楚遥凌正向她体内输入灵力,一寸寸修复她的伤处。
直至半刻钟后,慕初黎觉得恢复了大半,楚遥凌才撤回了手。
慕初黎笑了一下:“多谢师尊了。”
又转眸望向仍在昏睡的慕九辞和薮春二人,“他们何时能醒?”
楚遥凌含笑未答,望了眼对面仍在交战的司空一鸿众人,而后将目光调转至谢沉翊身上,答非所问。
“如今两界灵力稀薄,彼此交战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便算是两界隔绝不再往来,界内也会为争夺灵力交战,仍会死伤惨重。”
“这世上终究需要一个神明,重孕万物灵力,导正世间秩序。”
几乎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谢沉翊周身忽有彩色光华层层泛起,笼罩住他的周身,托着他凌空浮起。
光华大盛之时,连对面交战的司空一鸿众人也被逼得后退数步,不得不停缠斗,望向谢沉翊的方向。
慕初黎只是眼睛不眨地望着谢沉翊,即使强大的灵力将她双眼灼得生疼。
待得光华彻底退去时,只见一人长发如雪,素袍清雅,雪白纤长的睫毛下,一双琉璃似的眸子清澈剔透,而在眉心正中,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