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了,那当然得保持言行一致。概率多小她都不情愿让甘竹舞子在可能的、与幸田真奈交流后产生受骗的感觉。
话虽如此,对着作品中的虚拟角色说这种话,和对着真实存在于眼前的人类说这种话,感触到底是非常不一样的。
八朔莉莉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因为这个回答,被学姐加上一个“花痴”的标签,就羞耻的脸都要烧起来了。
这不应当是她应该承受的煎熬!
不知该不该说上天眷顾,幸田真奈是没往“花痴”这方面去想的。
她得到答案后,只是非常简单地追问了一句:
“那你要和他做朋友吗?”
“……”八朔莉莉说,“这所学校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
******
中午甘竹舞子没有同八朔莉莉一起午餐。
按照课程表,学生们能够休息的时间只有短短四十五分钟,缩短到与人共通进餐,大概只能剩下二十分钟。
以往甘竹舞子都会借着同桌的便利,作为一张安静的布景,率先获取这点微不足道的相处时光。
‘莉莉不讨厌和人接触,但是我知道,无论是从现实中、还是记忆里看到,唯有孤身一人的时候,她才会拥有毫无负担的快乐。那种感觉太过清晰了。’
‘靠她自己是几乎无法做到的。 ’
‘因为只要看到有人陷入烦恼,就会下意识上前,想要帮助对方吧。 ’
所以甘竹舞子希望,如果八朔莉莉无法享受孤独,那至少是出于她自身的意愿,而不是被外界干扰。
“浮世同学不是说想独自熟悉一下校园吗?”甘竹舞子冷冷地说,扎紧的高马尾与瞳孔深处隐隐泛起一抹银灰色,“我难道是你的导游吗?自来熟也得有个限度吧!”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行。’浮世英寿想,‘为了避免刺激这个尤其敏感的孩子,不能选择躲藏着追踪,但直接跟在她后边,也没能在环境允许时,成功传达我想完成一次与她坦率沟通的意图。’
‘毕竟对方已经处于应激并拒绝与我交流的状态。’
‘可为什么我被当成——姑且称为——坏人了?’
他决定不继续挑战小女孩纤细的神经。
“你也能接收到卡牌的讯号,完全能够理解吧。”
浮世英寿坦然道。
“我是被卡牌指引到这所学校的。”
******
六年前,世界曾发生过一场异变。
天空出现了诸多巨大的屏幕,倒映着大约是来自不同世界的景象的倒影——它们与现有认知中存在于现实的事物大不相同,没人会认为那是发生在地球上某个角落的事情。
最初屏幕只是悬挂着。试图触碰是没有效果的,开着飞机撞过去不会扭曲任何画面,除了视觉,双方不存在任何交点。
但在持续不断的观察中,无论是民间爱好者,还是拥有官方背景的天文机构,都能肯定,屏幕每天都在以一种固定的速度缓慢下降。
在高度突破一定限度后,人们发现屏幕开始对地球有了物理上的影响。最为明显的变化来自潮汐。
这意味着屏幕正逐渐转化为拥有质量的实体。
人类尚未根据变化做好新的准备,情况就急转直下。
——从一条双足飞龙穿过屏幕抵达地球的天空,嘶吼着喷火开始,地球打响了与异世界的战争。
灾难降临,哪怕拥有两千年轮回转世的经验,浮世英寿也无法顶着一副四岁孩童的身体做些什么。
关键时刻,绘着人物肖像的卡牌出现在他面前。
画中人对他说:“请你允许——将力量借给我。”
浮世英寿在这一瞬间与其心灵相通:没有什么比现在拿起枪守护目之所及更重要的事。
“这是否是欲望大奖赛弄出来的新把戏”的想法,维持了一秒不到便灰飞烟灭了。
他毫不犹豫地决定答应那张卡。
“如果我有什么你能用得上的力量,就拿去用吧。”
于是画中人从卡牌中走了出来。它——他保证了一条街区的安全。他用据说是来自浮世英寿的力量,批量制作着外形仿佛来自几个世纪以前、却使用能量攻击的枪械,交给居民们,教导他们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没关系,已经过去三天了。”卡牌安慰说,“还有四天,这一切就会结束。”
如他所说,在第七天,伴随着一道白光,世界恢复了原状。
时间奇妙地倒退回了七天前,微小的区别在于,天空令人感动地一碧如洗。如果不是所有人都还保留有关于灾难的记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
六年过去了,屏幕和灾难的来源,时光倒流的原理,以及白光之谜,尚未有人弄清楚真相。甚至连根线头也没能从一团乱麻中挑出来。
——说不定不是没有,而是发现端倪的人们没有选择说出口。
比如浮世英寿,他轻易发现白光过后人们丧失了对卡牌的印象。他的记忆没有尽数消失,却变得十分淡薄,再怎么努力回想,卡牌也只余下一抹淡淡的影子:
是个高挑的、蜜色皮肤的金发男人。
‘直到三个月前,卡牌突然回来了。’
‘我记起他名字的时候,才意识到记忆从来没有消除,只是被遮盖了起来。’
‘一同被想起的,还有那七天里来自于他的朦胧梦境。’
“我来到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想见到卡牌的约定之人。”
浮世英寿嘴角上扬,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通常能轻易地取信于人,何况他这次少有的诚恳,没有半个音节的谎言。
可惜甘竹舞子不吃这套。
她警惕中混杂了不耐,让浮世英寿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
“你在讲什么奇幻故事吗?”她说,“卡牌是不会跟你说话,也不会变成人形的。”
甘竹舞子脸上属于她本人的、毫不掩饰的纯真意气,随着她的话语,正消失殆尽。
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