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梅韧晚上歇在赵明和隔壁,天一亮便穿着中衣散着头发去敲他的门。
赵明和以为是小姜随口就说了一声进,下一刻便看到手里攥着金簪和玉梳欢蹦乱跳的跑进来荀梅韧。
她看着像是刚醒来的样子,衣衫未理,领口翻开一圈皱在胸前,露出极淡又极白皙的皮肤,但一头长发却直直的垂在身后,顺滑的像匹锦缎,赵明和连忙的背过身去,慌张的说:“怎么这样就来了。”
“来请殿下帮我梳头啊。”
她话音刚落,赵明和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姜边走边吆喝:“殿下,你是不是叫我了?”
赵明和连忙将自己架子上的外袍扯来披到荀梅韧身前,然后将人拉到屏风后对小姜说:“出去!”
荀梅韧在他身前动了动,将手从赵明和的袍子里伸来,搂住他的腰贴上去,仰头亲在他的下巴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亲完之后她靠在屏风上坏笑,手里绕着一缕自己的头发,抬着水灵灵的眸子瞥他。
恐损她名声,赵明和只能忍到小姜离开才挣回发丝义正言辞的对她说:“荀梅韧,你想做什么?”
“别生气了我的好殿下,我只是想要你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不是故意来闹你的。”
荀梅韧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明目张胆的将他气的半死,又趁他还没发作前,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勾勾手指,就让他心软下来,她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拿捏了他。
但他毕竟是太子,就算原谅,也不能那么轻易就让她看出来,所以本打算带她去司州的赵明和一大早就抛下她带着小姜离开了驿馆。
他以为荀梅韧会跟来的,毕竟以前他就算再怎么三令五申她都会想方设法的追上来粘着他,但这次出乎意料,直到他走进会景康王府时都不曾看到荀梅韧。
赵明和有些惊诧,但又觉得她不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们毕竟没有成婚,若公然在宗亲面前出双入对才是大大有损她的声名。
赵明和被请进会景康王府时招待他的是景康王的王妃张氏,景康王妃虽是他明媒正娶上了皇谱的小叔母,但这却是赵明和第一次见到她。
总听人说王妃出身不高,容貌不显,性格强硬,本不该进皇家,但景康王对她情根深种非她不娶,硬生生磨了许多年才换来陛下松口,如愿娶了心上人。婚后的王妃被景康王保护的很好,很少去都城更从未进过宫,他们夫妇二人就守在小小的司州,岁月静好,白首齐眉。
可今天突然见到了,赵明和才知道燮都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景康王妃并非容貌不显,相反的,她外貌生的极美,即便不再青春年少,仍旧美的十分出众。
眉目五官都很出挑,肤色极白,如玉一样,若是忽略她脸上那道两寸的狰狞的疤痕,那说是倾城绝色也不为过。
可偏偏明珠蒙尘,白玉有瑕,那疤从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眼角,不仅不美丽,反而十分恐怖。
有一个这样的王妃,也难怪景康王会金屋藏娇陪她蜗居在司州。
景康王妃施施然向赵明和见了个礼跟他说,自江南水患之后,景康王见民生疾苦悲恸不堪病倒了。
赵明和听到这里已觉得不大对,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一边跟她去探望病的脸色苍白的小叔父,一边听她诉说司州的惨况。
江南水患司州确然也受波及,但比起荆州益州等地却实在算不了什么,农田虽毁但存粮尚在,屋舍也少有倒塌,救助起来并不算紧急,但景康王夫妇在病榻前哭的声泪俱下,倒让赵明和不好再说什么。
“妾身和王爷这半月来一直在城南施粥,想必殿下来时也见过王府的粥棚了,就连妾身和王爷的女儿安乐郡主也亲自去了粥棚操持。”王妃她仰着头,哭的大义凛然:“听闻殿下奉旨赈灾,妾身和王爷自当毁家纾难为大燮生民尽一份心力,所以早早就命人收拾好了府中存粮两百石,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就为殿下运往荆州。”
赵明和被景康王妃哭的头疼,又听暗中查访的小姜说景康王府确实没有其他存粮,只能押着那两百石无功而返。
“殿下,景康王妃说的是真的?”小姜不解的问
“狡兔三窟,大约猜到孤会来,所以提早将粮食转走了而已。”赵明和说:“只是他毕竟是当朝王爷,孤的亲叔父,总不好为了此事撕破脸。”
“殿下,我们走前荀娘子给了我一封信,说若是我们在景康王府那里买不到粮食就将这个给景康王妃。”小姜犹豫不决的给赵明和递上一封信说:“我看过了,信上就几句话,还画了一朵花,不知道行不行。”
荀梅韧的信没封,所以小姜就展开摆到赵明和面前给他看,纸墨用的都是他昨晚写信时用的那些,字潦草,那落款的花更潦草,看不出是梅花还是海棠,不像信,倒像是随手写的便签。
“听说王妃要卖粮,卖谁不是卖,不如买给我,在下可以三倍粮价购之。”
赵明和没听说荀梅韧和景康王妃有什么联系,但看这信写的十分日常,倒像是两人早有深交似的,他点着头说:“送去给景康王妃吧。”
荀梅韧的信送出去后片刻就见了效果,景康王妃虽没再出来,但却令府中的管家带他们去王府置办的粮仓取粮米粮三千石,足以解荆州的燃眉之急。
他回到驿馆后荀梅韧正支了张小方几等他用晚膳,荆州寻常人家的粗茶淡饭,他们来赈灾,饮食上自然不能太招摇。
“殿下终于回来了,美人等你等得好苦。”
“你与景康王妃是旧识吗?”赵明和不解的问
荀梅韧最初只是装作沉默,一个人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粥,赵明和以为他有难言之隐,连忙收回了那句话:“我随口一问,荀娘子不想答便不答好了。”
“怎么会。”她抬眸向赵明和伸手手说:“只是殿下一向是很少关心美人的私事,美人有些喜出望外而已。”
她握上赵明和的手,靠在他手臂上说:“景康王妃张静兰,曾是太尉荀藿的结发妻子,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才改嫁给景康王的。”
世人皆知,太尉荀藿是荀梅韧的父亲,所以景康王府里那位多年来闭门不出的王妃,其实就是她的生身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