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人发现面生的脸,问米特什么时候新招的服务员小妹妹。
小妹妹…
呃…
我将啤酒放下桌,视线停留在这位男客人能压死苍蝇的抬头纹和咧开的嘴里仅剩的三颗牙齿间。
注意到我的停留,中老年男人抛来个媚眼。
我眼角一抽,恶寒地接受了这枚肉麻视线。
米特的声音隔着人声传来。
“斯珂特,再调戏我家小孩以后这里可不赊你账了。”
男客人一听,立马泄气。他郁闷地撑住下巴,眼睛看都不看我,盯着酒杯溢出的泡沫。挥手示意我离他远些。
当然,我求之不得。
果然,小杰挨骂了。他刚下楼,柜台后的米特就瞧见了。因为小杰没守信用,米特说今天不允许再去奶奶房间听故事,而且小杰必须在9点前睡觉。
“米特阿姨,这不公平!”小杰趴在柜台上,试图讨价还价:“再怎么说,9点也太早了!”
米特说不守信用的小鬼没资格和她谈判。
我放下又一桌客人点的啤酒和炸猪排,转身朝柜台走去。小杰看到我,眼睛立马亮起来。
“伊薇!米特阿姨说——”
“我听到啦。”我点点头,假装没看到小杰的求救。“我站在米特小姐这边。”
现在我可是米特的脑残粉,你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也不会帮你说一句话的。我在心里对小杰说。
“啊——!”小杰哀怨地揉脸,似乎想让自己打起精神。
对于为我理发的事,米特很积极。
上午过去一会,刚吃完午餐,挂上暂停营业的标牌,米特端了把椅子放在外边,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块白色围布,接着又像变戏法那样,拿出齐全的理发工具。
米特说她经常帮小杰剪头发,这个年纪的小孩头发长势异常迅速,一个月没减,脑袋后都可以扎小辫子了。
我坐在椅子内,米特将围布绕脖子团拢,又掖了掖,防止碎发掉进去。
米特说我的头发就像拿生锈的锯子砍过。
她认为这么丑的发型绝对是哪个船员擅作主张替我操弄的,而且我还不能反抗。
“要是有谁这么对待我的头发,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虽然我也觉得这头发仿佛一场劫后余生的灾难,但毕竟是我自己剪的,又能怪谁呢。看得出来,米特的审美有着一定的标准。我决定不告诉她元凶是我本人。于是我点点头,和她一起怪罪那名不存在的船员。
米特剪发的时候,我有些担忧地问:“米特小姐,我的头发会不会很难剪。”
从米特之前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不会有比这更差的状态了。所以说,我不是在担心头发。我担心的是,我那锯齿般的发尾,修剪起来,会浪费米特中午休息的时间。
“嗯...有点。”米特固定住我的脑袋:“不要动哦。”
我说我不想因为剪头发让米特休息时间变少。米特说没关系,她剪的很快。再说,反正现在有我在,要是累了下午她就回床趴一会。
“我很喜欢为别人理发,”贴太近,米特的呼吸轻柔地打在我的耳廓边缘。她正在给我修剪侧边的刘海。
“打湿的头发摸起来像是丝绸,会让我很安心。”
不好活动,我嘴里发出‘嗯嗯’的回应。米特动作很轻柔,我说舒服的我都快睡着了。
“那就好好睡吧。”米特说:“等剪好了,我会叫醒你。”
虽然这么说,我眯起眼睛,强打精神。
在我对面,小杰抱着膝盖蹲在门口,饶有兴趣数着脚边经过的蚂蚁。奶奶躺在树下的躺椅内,潮湿的夏风让她昏昏欲睡。
注视着这一切的我,感受着米特那凉意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随着清脆的声音一阵一阵有节奏地响起,黑色的,像雪花一般的头发于我四周扑簌簌飘零。
今天阳光明媚,一整个上午都没来客人。米特准备了花茶和小点心,拉上奶奶和我三人一起窝在阳台晒太阳。我们把豆袋椅搬到外边,在柔和的空气中享受缓慢流淌的静谧时光。
“米特阿姨!”小杰在楼下大喊。
米特探出阳台问他什么事。
“我去森林啦!”小杰的呼喊扔上来,我也探出身子,和米特一起朝下望。
“知道了,早点回来。还有,不要去森林深处!也不要找狐熊!”
小杰发现了我,热情挥手:“伊薇!一起去吗?”
“现在森林不会很湿吗?昨晚刚下过雨,路肯定不好走。”
“不会!太阳早把雨水蒸发掉了。”
我正要开口要不我还是不去了,米特转过脸:“要是去的话,记得帮我盯住小杰哦。”
对哦,自从上次小杰找狐熊的事暴露后,米特一直很担心。狐熊居住在森林最深处,人类很难遇到。而且它们生性残暴,有着锋利的爪子和小山般的巨大身形,一旦被它们视为闯入者,后果相当恐怖。
除了偷猎者,没人会想在那里遇上一头强壮的狐熊。
我点点头,答应了米特的请求。
“那你等我下!”我对小杰说。
回房换上轻便的衣服后,我小跑下楼,穿过整齐摆放的桌椅,来到门外。
“出发吧。”我说。
米特家离森林边缘仍然有段距离。小杰走在最前面带路,他对这里的地形了然于胸,闭着眼睛都能找准方向。小杰说这条路他走了几百次,今天是第一次带朋友一起来。
我问小杰每天他都在森林做什么。
“天气凉爽的时候,我会爬到树上睡觉。”小杰扭头,笑眯眯回答:“有时能跟着狐狸回到它的洞穴。我会趁狐狸妈妈去其他地方捕猎时,帮它照看小狐狸。”
“欸——!”我的脑海仿佛随小杰的描述脑补出一幅画面。从树缝洒进的阳光斑斑驳驳照在小杰亚麻短裤下的小腿上,他正在试图钻进一处由泥土和树叶隐藏下的幽深洞穴。
“我们今天也会去吗?”我期待地看向小杰。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