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定是她偷的!” “快,快收拢起来!” 仆妇们争抢着扑上去,胡乱拉下猪肉,放到她们自己带来的大筐篓中。 阿长勉力把断腿摆下床沿,另一条好腿踩到地上,一咬牙站了起来,拉过旁边的一张圆凳,扶着凳子万分艰难地挪出去。 东耳房和正屋的门,同时被仆妇们砸开了。 “你们要干什么!住手!” 阿长惊叫起来,扶着圆凳用力奔上去。 圆凳腿落在青砖地上,发出匡匡声,阿长的断腿落到地上,疼得她瞬间满头冷汗。 刘嬷嬷走了过来,瞧见阿长模样就扯起嘴角笑了,“我道是谁,拾掇得人模狗样,一时还没认出来,嗤,原来是你这个傻子。你竟敢不听我命令,让你看好那个死丫头,给我跑去大厨偷吃,谁给你的胆?” 刘嬷嬷骂得兴起,一把抓住一妇人手上的门闩,朝阿长打去。 阿长一个瑟缩,抬臂挡头。 门闩敲到了胳膊上。 “躲,还敢躲,今儿就让夫人卖了你。” 又一门闩敲下去,却被阿长抬手抓住了。 刘嬷嬷拔了两下,没拉动。 阿长的手死死抓住门闩,她望向刘嬷嬷,一字一顿,道:“我现在是七姑娘的人,不归你管了。” “呵,小贼肉会反抗了,看我不打死你!” 刘嬷嬷大怒,再想挥动门闩,却觉上头大力传来,一拽一拉,她不由跌撞了过去,再瞧一掌推到她肩头,把她整个人摔了出去。 阿长夺过门闩,大吼,“不许你们进来,出去,出去,这是七姑娘的八宝院。” “打,给我打死她!” 尾椎骨剧痛的刘嬷嬷倒在雪地上,全身哆嗦着大喊起来。 七八根门闩朝阿长打去。 噼里啪啦。 有门闩敲到了断腿上,阿长惨叫着倒下。 “打,给我往死里打。” 刘嬷嬷狂吼。 门闩往阿长脑袋敲下,突得,正屋里传来一道惊喜呼声,“刘嬷嬷,快来瞧啊,好精美的一张贵妃榻,我的娘嘞,这得几百两银子吧!” “什么几百两,这得几千两吧!” 刘嬷嬷一愣转头,随即一骨碌从雪地上爬起,奔着正屋就去了。 那些打人的婆子们也熬不住了,撇下阿长朝正屋奔去。 刘嬷嬷奔进了正屋。 正屋西墙边,婆子们正围拢在一张榻前,七手八脚抚摸。 她忙上前,推开那些婆子,就见一张揭开一半锦褥的贵妃榻呈现面前。 木色棕红圆润,泛着花香味。 她扑上前,用手轻轻抚过,润滑沉厚的手感,仿佛抚在丝绸上。 “把这些锦褥抱开。” 移开全部锦褥,一头微翘如凤头的棕红单人榻呈现众人面前。 造型弯曲优美。 厚重中透着灵巧,灵巧间夹着优雅。 背后半臂高档板,精心做了一扇面带两椭圆造型,镶嵌螺钿图案,春日游园、贵妃醉酒、中秋拜月。 众仆妇齐齐抽了口气。 “这是草花檀,最受世人喜欢的草花檀呀,夫人那架佛图屏风的框架就是草花檀!瞧瞧这些草花纹,还有这种香气,一两檀木一两金,这么大一张榻,那得多少金哪!” 刘嬷嬷双目痴迷,深嗅一口,摩挲着喃道。 “我的娘呀,这个木头,一两就值一两金!” 仆妇们简直要疯了,“那这得多少金哪,一百金?不对不对,一千金?” “那个死丫头哪里来的这样一张贵妃榻,连我们夫人都没有啊!” “管她哪里来的,先带走。” 有仆妇喊道。 “对对,先带走。” “刘嬷嬷,正屋里还找出来好多布料子,都还新着呢,瞧,这里还有两匹松江布,这可得要五两银子一匹,顶得上一匹好绸缎了!” 松江布被送到面前,刘嬷嬷的视线终于暂时从贵妃榻上移开,她瞧了两眼,越发嫉恨起来,“就算是老爷给的,现在夫人正用银钱时候,全都给我拿回去,一块布头都不要留下。” “是。” 仆妇们大声应了,开始搬抬那张贵妃榻。 “小心着些,磕碰了要你们脑袋!” “那是瑞珠的床,你们不能动!” 内室门口响起一道怯生生女声。 众人转头瞧去,梅姨娘挽着个少女发髻,一身杏黄罗衫配宣草暗纹花青百褶裙,就如同一个天真少女,只着着白色罗袜半藏在内室门口打望她们。 “疯子。” 有仆妇暗暗啐了一口,“疯了还这般好看,真是没天理。” 刘嬷嬷瞟了一眼,不在意地撇过头去,“赶紧搬!” 众仆妇再次搬动起来。 令人意外的,梅姨娘竟然跑了出来,展开双手拦到前头,“那是瑞珠的床,你们不能动!” “嘿,你个疯子,还来劲了!死一边去!” 刘嬷嬷上前推开她。 梅姨娘摔了一跌,又爬起来,扑上前抱住刘嬷嬷的腿,哭喊起来,“那是瑞珠的床,那是瑞珠的床……” “死开!” 刘嬷嬷两巴掌甩了过去。 众仆妇停手,有人迟疑道:“刘嬷嬷,那毕竟是姨娘……” “一个烂货罢了!” 刘嬷嬷狠骂一句,拎着梅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