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惊惶急呼。
跨出东屋的顾启明抛来一物。
林莫探手接住，带着夏瑞珠一踩、一探，就跳过了东院墙。
夏瑞珠又一次感觉到了云霄飞车的惊险，她伸手紧紧抱住他腰，闭上眼睛，只觉他身体硬梆梆的，象棵大树，却又带着滚烫的热度，似乎把她脸都烫红了。
“还要抱多久？”
一声清咳后，少年嗓音带着一丝羞涩响了起来。
夏瑞珠猛然睁开眼睛，却见两人已立在一块草地上，积雪尚未消融，露出几块枯黄草根。
“嘿嘿，好了好了，你跳得挺利索啊！瞧这伤都无大碍了啊！还疼不疼，你这伤口可深，不能小瞧，虽说都是硬伤……”
“闭嘴。”
林莫拂开她明着拍拭实则揩油的双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递出顾启明刚抛来的木盒，“你的医药盒。”
夏瑞珠接过木盒抱着，脸上已是严肃起来，“要救谁？什么情况？”
“应是周慕英小女，腹部被插了一刀，流了许多血，脉搏很微弱。”
林莫说着已快步往前。
夏瑞珠不再嘻笑，急步跟上。
虽说有许多疑问，更不知道周慕英是谁，可此时救人要紧。夏瑞珠抿着唇跟在他身后，目光逡巡，所见却令人惊心。
所有路过的屋子俱都屋门大开，更有人倒卧，鲜血洇在身下，瞧着已是不活了，身旁散落着布包衣物。
“别看。”
林莫侧走一步，挡住了夏瑞珠视线。
“这是，这是怎么了，周府进强盗了吗，官府不管吗！周夫人为何要撞死在我们，撞死在夏府门口？”
“镇国公的周家军。不知。”
夏瑞珠琢磨了一下，才弄明白他的回答。
这人真是简洁得过份。
两人沉默着绕房过屋，最后进了一个玲珑小院。
匆忙间，夏瑞珠瞥了一眼，小院门口挂着块匾额，三月天。
起这样的院名，该是个心思灵透的少女吧。
刚跨进院门，就听见了呜呜哭声。
林莫一路进到内室暖阁，转头示意。
夏瑞珠上前一步，见到青梅洒金鱼虫花鸟纹帐里卧着一个少女，乌发凌乱，面色灰白，双目紧闭着，似已死去。
“你们是什么人？不要碰我家姑娘！”
床前围拢着三四个丫鬟，正跪地痛哭，此时见有陌生人来，个个吓得面色惨白，却还挣着起身拦阻。
“别怕，我是大夫，我来看看你家姑娘。”
“大夫，你是大夫？”
其中有个大丫鬟怒目圆睁，浑然不信，还待阻挠，却被林莫一把拖了开去。
夏瑞珠忙上前，揭开胭脂色锦被，只一眼，就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少女腹部大团鲜血，已浸透了胡乱拉拢的衣衫，再瞧那衣衫，一根根一缕缕，被暴力撕扯得不成形了。
少女露出一丝的腿上，乌青指印令人头皮发麻。
“我家姑娘已经死了！你们还要侮辱她吗！”
身后爆出一声撕心哭嚎。
夏瑞珠的手指已搭到了少女脖颈动脉，微侧头，一声低喝，“闭嘴。”
她的脸上一片肃然，毫无一丝玩笑之意。
小小年纪，却莫名有种威严感，仿似在治病的大夫领悟，她有着不容辩解的自信、权威。
“还活着。”
她收回手，望向那个顿然收声的紫衣大丫鬟，“你去烧开水，收集好锅盖下的蒸汽水，再通知你家主人，去百草堂请葛大夫来。要快，你姑娘现在还没死，可也快要死了。”
“好的好的。”
紫衣大丫鬟转身就跑，一脚绊在门槛上，猛扑出去一跤摔掉了一颗门牙，鲜血淌下来，她却感觉不到痛似地爬起来就跑。
“姑娘还活着，姑娘还活着。”
欣喜的喊声一道道回荡了过来。
“快快，快烧开水。”
“收集蒸汽水。”
丫鬟们团团转了两圈，开始行动起来。
“再拿些烈酒来。”
夏瑞珠沉声吩咐，“把那张小榻搬到窗下，对，最明亮的地方，得给你家姑娘清洗伤处，还得看看肠子破了没有，要是破了就麻烦了，感染才是大问题……”
林莫转身出屋，双手抱胸站在门前，突然，他的嘴角微微弯起了一点。
好象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