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靠山,天不怕,地不怕,令人艳羡。
晟云洲不得不摆出一副隐忍的姿态:“可微臣才是受害者,小公子替臣讨公道,在外人眼里,还是臣耿耿于怀,今日一事纯属意外,还望小公子看在臣的份上,别计较了。”
汴京府天上随便掉个冰雹,都能砸中一个四品大员,他一个从六品,寒门出身,如何惹得起皇室贵族呢?
闻锦岂会不体谅他的处境,可心里仍是不平,更有点困惑,当初男人在金榜之下,只因吕家的马车冲撞无礼,便敢上前讥讽,如今做了官,心气却收敛了?
还是他觉得这回她护不了他?
只听男人续叹道:“不过小王爷的性情,确实有些乖张,今日伤了微臣也罢,若再纵容,改日惹下弥天大祸,伤得就是大周皇室的颜面了。”
孝仁太后听得一笑,“那状元郎以为,该当如何收敛?”
晟云洲老成持重道:“古有云,成家立业,成家后,男子心性自当收敛一二。小王爷也到了成婚的年纪。”
杀人诛心了。
今日一祸,本就是赵屿心属容娘而起,若要他相亲,以容娘的身份,怎能登入皇室殿宇,舒太妃定然要精挑细选高门贵胄之女。
那赵屿岂不要天天愁苦其中,不胜其烦。
单凭他今日一怒为红颜的作派,闻锦由衷觉得,让他相亲,还不如给他二十大板来个痛快。
可有人就是不想让他痛快。
舒王做出这生荒唐无礼之事,太后心挂闻锦,自不可能轻易饶他,若饶了他,岂不叫人以为太后的养子可以随意拦驾殴打,状元郎献此一计,避过她与太妃之争,直击今日闹事之人。
舒太妃早有意给舒王说亲,奈何小王爷任性不依,太妃宠溺爱子,不敢强求,但若上喻一来,她便能躲在旨意之下行事,心中自对太后不甚感激,而小王爷,则生不如死。
“状元郎言之有理。”
闻锦听太后认允,默然无声。
直到太后摆驾回了前省,闻锦才走到月牙椅旁,于晟云洲耳侧轻声:“我还以为宋大人真不计较呢。”
小白脸一双星眸闪烁,定定望着他,就好似在说,您好像比我想象中更记仇啊。
晟云洲满脸困惑:“小公子这是何意?”
内心:你知道就好。
--
赵屿十岁,就曾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于大街之上,拦过晟云洲的马车。
他命人蒙面而来,持棍恐吓,甚是威风凛凛,转而,晟云洲就与先帝请命,做了皇子的授业恩师。
赵屿就这样落到他手上,被他整得死去活来,自此闻“晟”丧胆。
可惜闻锦不及他,没什么威慑感,以致他胆敢前来冒犯。
但她相信,自此日过,他没空来了。
晟云洲辍了早朝,直接回到翰林院当值。
此时院中官员都还在朝上,院内只他一人,闻锦跟了过来,坐在他旁边。
帮他抱公文,还给他端茶递水。
这人出入前省后宫毫无阻碍,足见皇室给他的自由度极高,敢情整个皇城都是他的家,来去自如。
虽说是因他受伤,但是晟云洲并不习惯别人在他面前献殷勤,尤其还是个娘里娘气的小白脸,见他体贴地给他磨墨,嘴角衔起一丝讥笑道:“小公子若是个姑娘,定然会很贤惠。”
他只想令他困窘,进而赶他离去,可闻锦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了过来,晟云洲心里顿时冒出另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连忙补充:“臣没有别的意思。”
一个大老爷们说另外一个大老爷们贤惠,怎得,要娶回家吗?
晟云洲是绝对没往这方面想的,但小白脸的心思,他就不知道了,毕竟,他长得不男不女的,谁知道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男人一壁怀疑,一壁默默与他挪开了一点距离。
闻锦见势笑了笑,将沏好的新茶递与他桌前,低低道:“闻某只是过意不去,别无所图,宋大人放心。”
却作羞赧状,“而且,我从不强人所难的。”
他这话解释的,跟他误会了什么似的。而且他这么一解释,男人更凌乱了。
什么叫他放心,不强人所难,难不成,他还真的喜欢男人不成?
大概是晟云洲面容过于僵硬,看得闻锦忍不住嗤地一声,撑着桌几,双肩颤抖起来。
翰林院不得喧哗,便是眼下四周无人,闻锦也很守规矩。
晟云洲见他忍笑忍到捂肚子,错愕间,有些反应过来。
敢情他在逗他玩。
闻锦的面貌过于阴柔,素日不近女色,自然被不少人质疑过,甚至还有男人暗地里投怀送抱,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不过顺势开了个玩笑而已,状元郎脸都绿了。
晟云洲无语:“别笑了。”
闻锦听话地点了点头,咬着牙,抖着肩,就差捶桌子。
“有什么好笑的?”
闻锦抖得不行,连带着男人眼前的案桌一并颤了起来。
晟云洲不得不按他肩膀警示,一伸手,才发现这人比看着还要瘦,骨架纤细得很,好似他一捏,就能给他捏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