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世子沈奕成婚,喜帖洒满京城。
基本是男方的亲朋好友,女方曾以为的好友,早在孟家树倒猢狲散时撕破了脸,孟素婉亦不曾假心假意给他们发帖。
可侯府家仆收礼,却莫名收到了一份来自女方亲人的厚礼。家仆心想有人写错了帖,待忙完后,再好生核对一下。
不少礼都到了,许多宾客却在路上被各种突如其来的意外拖住。
快到了开宴的时辰,侯府一片空空荡荡,毫无热闹之气。
闻锦前来参加婚礼,望着眼前场景,转身朝晟云洲竖起大拇指,小声细语道:“宋大人真可靠。”
晟云洲勾唇不语。
转眼,后院那厢大起喧哗之声。闻锦心生好奇,拉着晟云洲陪她往□□去看热闹。
悄然走至门前,只见新娘子的喜服被人肆意剪毁,丢在了地上。
孟素婉的贴身侍婢抓住了始作俑者,却不敢轻举妄动。
只因祸首,是沈家最小的嫡女,沈奕的亲妹妹沈珞。
沈珞并不掩饰,直言是她剪的,盯着孟素婉的双眸隐隐发怒,“孟三娘,你一个给晟云洲做过外室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嫁给我大哥哥!”
“我不要你这样的嫂嫂!说出去惹人笑话!”
孟素婉眼眶一红,面红耳赤,只低眉解释:“表哥他没有碰过我。”
闻锦在门口听得一愣。
沈珞错愕,旋即迸发出更大的怒意,“你在晟云洲的别院住了这么久,这话你也说得出!谁不知那个大奸人好色成性,他没有碰过你,谁信啊?”
“我信!”
转眸,沈奕穿着一身新郎官的红衣,走进屋门,见到地上的毁坏的嫁衣,双眸凛凛瞪向沈珞:“看来真是把你惯坏了!”
他忍不住扬起手,却被孟素婉抓住。
沈家主母去世的早,沈奕自小疼爱沈珞,连句重话都没说过,更别说发过这么大的火,沈珞被吓得缩了脖子,见孟素婉拦在前面,倔着发红的眼眶:“我不用你在这假惺惺!”
沈奕咬牙,“你——”
“哥哥你居然要为了这样的女人打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沈奕怒斥:“不理就不理,永远别理我!”
沈珞愕然,嘤嘤泣了声。
以往她哭一下,沈奕即刻好说歹说地哄着,今天却冷冷将她一瞥,“什么叫这样的女人,沈珞我告诉你,在你哥眼里,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你非要在这闹的我没脸,就当没有我这个哥哥!”
沈珞哇的大哭起来。
沈孟二人终归是圣旨赐的婚,沈家长辈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传到太后娘娘耳朵里,显得他们对这桩婚事有多不满。
这厢连忙拉着沈珞规劝,那厢大喊奴仆赶紧让人送新的嫁衣过来,别误了吉时。
孟素婉站在一边,忍着眼角摇摇欲坠的泪,垂首不愿被人发现。
新妇大婚之日,被小姑子剪了婚服,但凡她有娘家可依,从娘家出嫁,怎会遭受这样的委屈。
寄人篱下,任哪个姑娘,都免不了难过。
沈奕岂会不知她的心思,握着她的双手将她抱在一旁安慰,直言成婚之后,他就另辟府邸,带她搬出去。
沈家长辈还在,他却说要分家,孟素婉连忙捂了他的嘴。
两人互诉衷肠,说话声越来越低,变成了耳畔蜜语。
在外人看来,完全是郎情妾意。
“看来沈将军对孟姑娘真的一往情深。”晟云洲站在闻锦身后感慨,盯向她的眼睛,“感觉我这根棒子,有点打不下去了。”
闻锦抿唇沉吟了片刻,“你站哪头的?”
晟云洲笑了笑,“自然是你这头。”
恰是这时,前院忽而起了奏乐声。
吉时未到,宾客尚未来全,丝竹之声怎能提前响起,沈奕怀疑又有人蓄意生事,第一眼先瞪向沈珞。
沈珞愣了愣,“这个不是我......”
她最多在内院折腾一下,叫孟素婉知难而退,闹到前院丢沈家的脸,她还不敢。
沈奕让孟素婉好好梳妆,不用忧烦,今天就是天塌下来,他也非娶她不可。
待他走向前廷,迎面进门的,却是小王爷赵屿。
他带着容行首,连同一帮云月楼的乐师,坐在了前院戏台上调音。
沈奕面色沉重,“小王爷这是作甚?”
往日,要有人这等态度对赵屿说话,他金尊玉贵的少爷脾气即刻就得发作。
但今日赵屿略有老实,眉眼甚至有些不言语表的伤怀,只温声道:“沈将军稍安勿躁,本王今日只是来替家师送祝福的。”
家师。
赵屿唯一称师的人,晟云洲。
沈奕愣怔,眼角骤然泛出一圈酸涩。
只见小王爷端来一份明黄圣旨,在场之人立时躬身下跪。
“还请沈将军叫孟姑娘出来一块听旨。”
这道旨意并不复杂,不过是皇恩祝福,念至尾部,加送了新娘子一套公主仪制的凤冠霞披。
特为殊荣。
沈奕携孟素婉一同上前领旨谢恩,赵屿将圣旨递过,呢喃了声,“这是老师当年亲拟的。”
十年前,本想待沈奕上门提了亲,晟云洲就把旨意递上凤阁,为他俩讨个皇恩。
不料南疆突起战事,沈奕一去十年,这事便搁置下来。
当时赵屿正好在旁边罚抄,见晟云洲授课还在办公,悻悻了两声,顺眼就看到了他拟的祝福。
言词诚挚,满目美好,赵屿看着喜欢,嘟囔了声,问以后要是他成婚了,老师会不会给他写旨。
晟云洲笑了句会,但怕他没人要。
赵屿恨恨咬牙,将那旨意端来看了两三遍,立志长大了势必要他给他草拟一份一样的祝福给他。
可惜,没有机会了。
那日宫宴,孝仁太后赐婚沈孟,赵屿便存了为他们请恩旨的心思。让老师给他拟大婚的旨意,他是没机会了,可当年给沈孟二人的旨意,他还是牢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