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后一句,她说得尤其轻飘,却叫卢氏陡然变色。
“你找死!”卢氏让人取来鞭子,“我原想着好好教训你一番便罢,可你却如此野蛮无礼,寻常法子治不住,那就换个法子。”
“如果大夫人不怕老夫人怪罪的话,大可一试。”陆云舒笑容无害,甚至朝卢氏微挑了下眉,看在卢氏眼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昨日大夫人口口声声说,我不配嫁进侯府,我这不一样嫁了,就算今日您不喝我敬的茶,对外人而言,我依然是侯府的少夫人,是夫君的妻,所以……不管私底下夫人有多厌恶我,明面上,都得给我一个体面。”
“毕竟,我已经是侯府的一份子了,打我,伤的也不仅仅是我,这样浅显的道理,大夫人活了四十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
陆云舒太懂如何在伤口上撒盐,见卢氏有了一丝犹豫,继续笑着说,“老夫人年事已高,可她为何始终抓着掌家权不肯把侯府交给你,大夫人,您可有好好想过其中缘由?”
卢氏闻言,由最初的暴怒,到冷静,面上不见波澜,可握着鞭子的手却攥得发白,犹豫再三,吩咐下人,“放开她……”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陆云舒敛下眉眼,从地上缓缓起来,勉强站直了,卢氏却突然挥舞鞭子打在她的膝盖上,使得她刚起来又一次重重跪了下去。
睥睨着跪在脚边神情痛苦的陆云舒,卢氏冷笑一声,“不错,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不要以为有老夫人给你撑腰,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别忘了,我是汝宁侯夫人,也是你丈夫的母亲,只要他还认我这个娘,我就有无数种方法,让你今后的日子过不下去。”
说着狠狠一丢,鞭子顺势砸在陆云舒脸上,“天黑之前,你就在这好好跪着,别指望有人来救你。”
陆云舒昨夜被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架了,这会儿膝盖磕在地面上,钻心的疼,但她没有哭,手背慢慢抹去脸颊上的血痕。
负责监督的禾竹看她想起来,在她后背补了一脚,“既然少夫人已经嫁进来了,大夫人的话你就得听。”
这一脚力道不小,陆云舒整个人朝前摔去,院子里的下人来来往往,见到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陆云舒也没期盼谁会救她,撑在地面的手掌化成拳,再一次起身。
这次禾竹直接踩在她背上,将她狠狠往下压,“少夫人,若想少受些罪,就老实些。”
陆云舒死死咬着下唇,因为疼痛,额上沁出细密的汗,她扭头瞪向禾竹,要把这个人样子永远记在心里。
“这些……会还给你的。”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反手抓住禾竹的脚狠狠一摔,将人摔倒后,她迅速从地上爬起,直接骑到禾竹身上。
禾竹摔得整个后背都疼,作势张口要骂,一抬头就对上陆云舒凶狠的眼神,莫名心底生寒,竟忘了要监督她罚跪一事,怔怔看着对方伸手抓住自己衣襟。
陆云舒二话不说抬手朝她脸颊左右开弓,啪啪两声脆响,打得她猝不及防。
打完了,陆云舒又嫌恶地甩了甩手,“你们在院里对我动用私刑,这笔账我先记着,至于刚刚的两巴掌,只是一点利息。”
卢氏肆无忌惮,那她光脚也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一起闹,闹到老夫人跟前,叫她跟裴绍行直接和离。
陆云舒身形都是摇晃的,显然脱力了,嘴上依旧凶狠,“告诉你家大夫人,如果不想和平相处,非要找事,那她需要知道一件事,我陆云舒从来就不是个善茬,除非她有把握一击致命把我弄死,否则,我定会一笔一笔的,加倍回报她。”
撂完狠话,头也不回的出了春和院。
禾竹缓了好久,最后暗骂一句:“疯子,她、她就是个疯子!”
陆云舒无视卢氏的惩戒,公然动手打人,又一次让卢氏见识到她的野蛮粗鲁,气得卢氏整宿睡不着。
夜里汝宁侯被她辗转反侧的动静闹得同样睡不着,问她怎么了,卢氏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连叹气。
问了几次不说,汝宁侯也烦了,起身到隔壁房间睡,把卢氏又气了一通,半夜三更坐在床上骂骂咧咧,可也只敢私底下骂几句。
陆云舒是老夫人与汝宁侯相中的媳妇,木已成舟,她若闹大了,今日院里对陆云舒动用私刑的事就瞒不住,必定会招来老夫人的厌恶。
可这气她又忍不了,思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赶走陆云舒。
若想赶走,并且征得老夫人同意,那就只能再找一个比陆云舒更合适的儿媳妇。
……
陆云舒回到栖云阁时,已经精疲力竭,只想倒下好好睡一觉,可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喝口水都没人帮忙,司柳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整天没看到人影。
她也没力气叫,忍着膝盖和后背的疼,自顾自推门进屋。
刚合上门,后头传来冷冷的男声,“去哪儿了?”
陆云舒有一瞬感觉心脏都停跳了,不自觉又想到昨夜,几个深呼吸后,才堆起笑脸转过身去,“夫君,你怎么有空过来?”
嗓音轻柔,与此前的张牙舞爪,判若两人。
“先回答我的问题。”裴绍行搁下茶盏,视线停留在陆云舒灰扑扑的裙裾上。
陆云舒也不客气,走到他对面坐下,手臂交叠放在桌上,笑盈盈的,“夫君什么时候这么好奇妾身的事了。”
尽管小脸沾了灰,依旧挡不住她一颦一笑间的明媚,裴绍行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我刚刚说的,你是没听见吗?”
陆云舒转着眸子,“……哦,母亲把我叫了过去,闲聊了会儿。”她笃定卢氏不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她也没必要到处宣扬,招惹麻烦。
裴绍行显然不信,“只是闲聊?”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陆云舒温柔一笑,“方才妾身已经回答了夫君的第一个问题,夫君是不是也该回答妾身方才的问题?”
她知道裴绍行一早出去了,不然敬茶的时候,她也不至于一个人,而老夫人没让人把裴绍行请过来,就说明他离府,老夫人是知情的,她便懒得过问。
可他偏要到她面前晃悠,那她总得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