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陆云舒还是怕的,死死捂住衣襟警惕着他,对方却只是抓过她的脚检查。
扭伤的地方比起昨日好了许多,简单抹了药后,又丢了另外一瓶药,“这个……你自己擦吧。”
陆云舒迟疑地捡起药瓶,“这是什么?”
裴绍行沉吟半晌,“……算了,你还给我。”他又抢过来,揣在自己怀里。
奇奇怪怪的,陆云舒懒得搭理他。
坐下来吃过饭后,裴绍行没有像平常那样走开,而是继续留在屋里,阮生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把书房里的东西搬了过来,大到桌椅,小到书册、笔墨,只要是他的都抬过来,原本宽敞的屋子很快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云舒暗道不妙,“夫君这是……”
“哦,祖母说了,怀上孩子之前,不能分房睡。”裴绍行若无其事答道,其实老夫人只叫他晚上务必与陆云舒同房,并未说其他时候也必须待在一起。
陆云舒知道现在繁育子嗣是头等大事,便也默许了,晚上裴绍行终于没再动她,只是撩开裙摆,突兀的冰凉感令她又一次蜷起双腿。
“别动。”裴绍行按住她,给她看了眼瓶子,正是今日他给出去又收回来的那瓶,“这个能缓解疼痛,就是有些凉,忍着些。”
陆云舒移开目光,强忍着怪异的感觉,直到结束了才重新合衣躺下,裴绍行也跟着睡在身旁,两人中间隔了一条褥子。
翌日起来,陆云舒明显感觉身上不痛了,脚上也已痊愈,到心远堂请安时,又看见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司柳,一整日的心情随之好了起来。
“给祖母请安,请用茶。”
老夫人接过茶抿了一口便放下,司柳机敏地接过,朝陆云舒挤了挤眼睛。
陆云舒还没明白什么意思,老夫人开口了,“云舒,老身思来想去,觉得你是个可靠之人,所以打算将东街的几个铺子交予你来打理,不知你是否愿意?”
陆云舒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才嫁过来多久,老夫人就敢把府里的生意给她打理么?总觉得突然,不合常理。
老夫人会心一笑,“你不用担心,只是几个无关紧要的铺子,做得好该赏得赏,做不好,也没关系,影响不了什么。”
老夫人如此说,陆云舒也没什么可担忧,“祖母若是放心,云舒自然愿意为祖母分忧。”
老夫人差吴嬷嬷把匣子拿来,里头是东街铺子的对牌钥匙及地契,“这些就交给你了,不过老身事先提醒一句,这些从前都是卢氏在管,里头基本是卢氏的心腹,如何解决,得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云舒定不负祖母的期望。”陆云舒知道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刚要接过老夫人手里的对牌,卢氏突然出现,“不可!”
她大喝一声冲进来,劈手夺过匣子,打开一看,果然是东街十三铺的地契,“母亲,这些都是我的,怎么能交给外人呢?”
当初明明说好了,以后东街的铺子都分给她,怎么转眼又要给陆云舒?
老夫人显然是习惯了,并未发作,“卢氏,当初老身的确说过,若是你管家有方,这些铺子全都给你,管家权及库房也会逐步移交,可你看看这些年,你打理的铺子究竟有几个挣钱?不全都靠公中补贴才勉强苟活至今。”
卢氏又不是不知道,户部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寻了各种由头迟迟不发汝宁侯的俸禄,侯府外强中干,全靠一个名头强撑至今,若没有这些铺子,她们早就喝西北风去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些年挣的钱都去哪儿了,再来同老身叫板也不迟。”老夫人沉着脸赶人。
卢氏被她说的心虚,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事关挣钱,陆云舒比任何人都急,陪老夫人用过早膳后便换了身行头,戴着帷帽出府,有老夫人亲赐的令牌,无人阻拦,坐上马车直奔东街。
东街是汝宁最繁华的两条主干街道之一,红袖招就坐落在这条街上,昨夜陆云舒观察过,整个东街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今日再来却萧条许多。
青楼赌场白日闭门谢客可以理解,可酒楼饭馆甚至客栈都关门,便让人诧异了。
之前听说侯府名下的一家爆竹烟花铺出过炸死人的案例,之后侯府名下所有烟花爆竹铺都关门了,却没听说名下酒楼饭馆的生意也不做了。
十三家铺子一一巡过,皆闭了门,马车最后停在一家布庄前,还没停稳,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啼哭声。陆云舒也不耽搁赶紧下去查看,却见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正敲门痛哭,嚷嚷着还钱。
两个丫鬟相视一眼,翠白犹豫着说,“好像是这里的绣娘。”
门后的人不胜其烦,打开一条门缝骂了几句,哪知绣娘拼了命往里挤,小厮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女人便冲了进去,“刘掌柜,你行行好吧,把钱先还我一些,我的孩子快病死了,求您行行好吧……”
陆云舒抬脚往里头,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小厮拿手去推她,“走走走!今天不开店!都给我走!”
随行的芷荷怒了,一脚把人踹飞,“拿开你的脏手!”
小厮又一次摔了出去,指着她们三个,“你们、你们什么人?怎么敢私闯民宅?”
陆云舒一行人气势汹汹进去,掌柜才从后头出来,那个女人跑上去紧紧拽着他,“刘掌柜,你行行好吧!快把钱还给我,还给我!”
“滚!”掌柜一巴掌将女人打在地上。
女人在地上挣扎,随手抓到了陆云舒的裙摆,“这位小姐,夫人,求求你了,求求你帮帮我吧,我的孩子快病死了……”
“先起来说话。”帷帽之下的少女说话柔声细语。
女人立时觉得自己求对了人,这一定是个心软的菩萨,一定会为她讨个公道的,想着又跪了下去,“夫人,我是这布庄的绣娘,半年来一直都在这做事,刘掌柜之前答应我每个月两贯钱,可是这都半年了,我却分文未得,每次来要钱,都对我非打即骂,我的孩子今年才八岁,他快病死了,我却拿不出钱来治病……”
“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帮帮我吧,我给您磕头了!磕头了!”女人一下又一下,结结实实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