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镇海金瞳微缩。
莫非老鲛皇要护的，是这突然出现在鲛宫中的陌生女子？
莫非这堕入魔道之女子，真是他的妹妹？
“参见鲛皇！”
名唤慕璇漪的女子将黑索一收，黎月杉身形不稳，向前打了个趔趄，忍着身痛沉声行了一礼。
鲛皇微微点头。
“父皇，这是怎么回事？”慕镇海急问道。
那鲛皇沉重嗟叹一声，眉心褶皱如马蹄印，声音深沉粗豪，带着一丝懊悔与无奈：“这是你妹妹，慕璇漪。”
“何时添的妹妹，我怎不知！再者，她修的怎是魔道？我鲛族不是向来……”
鲛皇微抬手止住了他，抬起略含愧色的双眼：“她小你两万岁，只怪老夫当年坠落魔渊，被一魔女蛊惑，便纵她诞下此女。那魔女顽劣痴缠，我恐她以此女为胁，对鲛族不利，故将此女带至鲛宫，深藏至今。”
黎月杉皱眉，听来这老鲛皇似有推脱罪责之嫌。
“父皇与……魔族人之女？”慕镇海骇然，显然不可想象、不愿相信此事。
但那鲛皇却恰点了点头。
“父皇！”慕镇海目中盈满难色，心中纠结万分，思绪如乱丝铰不断。
慕镇海声音颤抖，像从头到脚被打碎了似的：“父皇，您说过，您万年积善，让我天然生得仙根。我感德明志，勤苦修炼，一路飞升天界神君。可如今，怎的鲛族被魔族蚕食，已面目全非？”
神君？慕镇海已飞升神君？黎月杉抬起一对惊目，传闻中神君飘渺三界，极难寻觅其踪，这还是她此生听闻、见到的第一位神君。
闻声，慕璇漪一对大眸依然寒如凛冬，鲛皇复太息道：“有此魔女，她要修行，自是按魔道的法子来。”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那一瞬，黎月杉感那寒眸似来之有理，因身份特殊，自幼离了娘，爹爹又不疼，族人亦不爱，万年来在这狭小幽闭的深殿中长大，如今见了个哥哥，亦要置她于死地。
慕镇海默然良久，旋即发问道：“妹……妹妹，你可认识夜霭？”
她轻轻点头：“莫非是我这属下太过乖张，惊扰了哥哥，璇漪妹妹代他赔不是。”
他半阖眼眸，心中信仰崩摧，似被捅了一个窟窿一般，由最初一点刺痛与麻木蔓延开来，沁入五脏六腑，钻进骨髓，凉透周身。
他低吟道：“魔道取源于众生怨念，虽有所危害，但其害不大，故天族容忍众魔族居于三界。”
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微点头，可还不及开口，慕镇海复冷声道：
“可暗族，毫无灵智，拥有世间无穷之混沌力量，肆意破坏。夜霭勾结暗族，莫非你，也要背叛三界？”
最后几字，慕镇海咬得极重，仿佛从牙缝中挤出，其中大罪如天上扣下大鼎，将人压得透不过气。
上古混沌，本无三界，暗云涌动，并无生灵。
一道光束照耀进这混沌乱世，生出光之生灵，从此，这些生灵于混沌中危如累卵，东躲西藏，被不断打散、消逝，又汇聚，艰难地延续下来。
三界与众生皆由这光灵演化而来，沐浴于光束之下，依光灵而生，随光灵而灭。
然混沌之力将这束光与这世界视为污染，形成一股极强的力量，不断冲撞于光灵薄弱之处，企图覆灭三界。
三界之中亦有妖魔为获得这股三界至强之力而投靠暗族，逐渐失去灵智，与混沌融为一体。
其实混沌之力并不能算作生灵，更不能称为一族，只是三界皆认为其代表一种极具破坏性的可怕势力，故将之统称为“暗族”。
若是自愿拥抱混沌，灵智堕入深渊，与三界为敌，永世不得翻身。
“暗族？哥哥，璇漪妹妹与暗族并无任何瓜葛。”慕璇漪冷冷道。
“那为何夜霭会被暗族劫走？”
鲛皇一听也有些焦急，问道：“确有暗族在我族境内出没？”
“正是！”慕镇海面色越加沉肃。
鲛皇眸中闪过一丝惊色，旋即压了下去，问慕璇漪道：“我容你在族内修魔已是最大的底线，绝不许你勾结暗族！这究竟是怎一回事？”
面对父兄逼问，慕璇漪皎白如玉的面色依旧很冷，坚定重复道：“爹爹怎也与哥哥一道凶我？我与暗族并无干系！”
慕镇海和鲛皇陷入沉思。
良久，鲛皇开口道：“此事有待彻查。有暗族出没，足见此地灵力稀薄，光护不稳，我等必需即刻奏明天界，修护此地灵息，不得让暗族有可乘之机，为害三界。”
“是，父皇！”慕镇海答道。
慕璇漪突然“嗤”地一声笑了，一对异瞳觑了一眼黎月杉，意味深重。
黎月杉后背汗毛立起。
“还有一事，妹妹可继续修魔，只是还望不要惊扰仙族，‘鲛神’一事，不可再出现。”慕镇海冷言警告道。
慕璇漪轻笑两声，媚声叹道：“我不过是看那仙者求道心切，帮扶一二罢了。至于他们主动投来河中供奉的仙人，我嫌脏腻得紧，一个未碰。”
“希望你说的都是真话。”慕镇海沉痛地闭上双眸，无奈道，“待解决暗族之事，我亲来督你修炼。”
“好哥哥终于开始疼妹妹了呢。”慕璇漪冷冷地笑。
“黎月杉，此为我族秘事，还望你看在……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让此事尘封心底。”慕镇海道。
黎月杉郑重地点点头。
“我们走。”
旋即，三人飞身出殿，沿着甬道飞上，出了重重殿门。
穿过重重楼宇，准备回鲛皇宫，不料半路一人横剑怒视三人。
那人灰麻布衣随水流而动，一侧耳上挂着细小物件，晶莹刺眼。
她是风华。
“鲛人，你们杀我全家，蛊惑仙民作恶，今日，我要你们拿命来偿！”风华喝到，一串串气泡自口中冒出。
完，慕镇海今日心路绝对是一波三折，才发现自家藏了魔头，仇家便寻上门来了。
要是没有这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