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课停了。没有原因。
这事让叶衔雨觉得很怪,停课这件事必然跟所谓的“学术交流”有关,但是她又想不通为什么非停课不可。
收到停课通知之后,叶衔雨的直觉就开始疯狂报警了,但是她的理智却又强行去压制了这份不安。她下意识麻痹自己,告诉自己,眼下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什么大事,所有事情最后必然会回归正常。
学校的其他学生似乎并没有这种不安,他们对待这件事的态度非常的自然,平时该吃吃该喝喝该上课上课,课间休息时候的闲谈说笑也都没有停。
起初叶衔雨还在想,学校里会不会也有人反对这件事。结果观察了几天一点发现都没有,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好像都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很多人甚至还很期待外星来客的到来。
叶衔雨心里对这个环境的疏离感又开始强烈起来了,那层围绕在她和周围人之间的透明隔膜仿佛又增厚了。
她还能想到的人就只有陈剪阳,她心里一切想不通的、焦虑的事都只能跟陈剪阳讲。
陈剪阳脸上的伤已经快好了,紫色的淤青逐渐萎缩,原本有淤青的位置只留下一片片淡淡的青色。照叶衔雨的想法来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回去上课了。不过他本人却好像根本没有那个意思。
陈剪阳一边摆弄着自己那满满一桌的玩具,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那肯定是为了学术交流才调整课程的。”
“把课都停了,还交流什么?”叶衔雨问。
“我们又不是只有那一门课。”陈剪阳说。
“这还是说不通啊。”叶衔雨说,“多上这一节,又能妨碍什么呢?”
“你好喜欢上课,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陈剪阳说。
“我没有那么喜欢上课。”叶衔雨有点无语,“但人都在这儿了,总不能不学吧。再说了,你难道真的一点动力都没有吗?不久的将来,就可能有机会离开这个星球去外面看看了。”
听叶衔雨说完这些场面话之后,陈剪阳明显认真了起来,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摇了摇头,“就算我想去,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就想去上课。”
“为什么?”
“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啊,”陈剪阳手握着一个做工精细的小天使摆件一边把玩一边说,“我想去哪儿看看,只是想去哪个地方旅游,又不是想去哪个地方打仗或者是驻守。你说这两者中间有什么关系?”
好像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叶衔雨居然被说服了。之前她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那是因为解除星际锻炼的事并没有定论,离开星球的唯一办法就只有跟军队扯上关系。但是如果星际断联结束,那么离开星球就自由了,到那时候想出去看看可能也就只是一张船票的事情,哪里还非通过军队不可呢?
“话说回来,”陈剪阳突然打量起叶衔雨,“你选这个专业,该不会就是想离开星球出去看看吧?”
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叶衔雨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别人向她重复的时候,她突然就感觉到一阵夹带着矫情的肉麻感。
叶衔雨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但是她强行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昂着脖子,犟道:“那又怎样?”
陈剪阳在得到回答之后,并没有露出叶衔雨想象中的嘲笑的表情,他的神情依然十分认真。
叶衔雨觉得他这样怪怪的,就问他:“你想说什么?”
陈剪阳认真地说道:“既然你想进军队,然后离开星球,那为什么不在年纪小一点的时候做决定呢?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叶衔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有些心虚,不太敢面对这个问题。
因为她其实没有想那么深,她内心深处也没有想着有一天真的要把她说得那些东西变为现实。跟张望君说自己想出来上学的时候,叶衔雨也只是说自己对这个有兴趣,而没有说过自己在这方面有什么理想抱负。
叶衔雨这辈子都没有拥有过什么梦想理想,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或许是因为自己怯弱又怠惰。她怕自己的理想被人嘲笑,也怕实现不了理想再被嘲笑。于是,干脆不去想,想了也完全不明说。
“年纪小的时候哪里能想得那么远,”叶衔雨说,“都是照着家里的规划走的。”
“也是,”陈剪阳点了点头,“谁会给Omega规划参军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