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少年清了清嗓子，“那我可以开始这次谈话了吗？”
“请便。”
“第一个问题，”柯南问，“你的开发者之一，玛斯尼（Massenez），是什么人？”
“一个死人，仅此而已。”
柯南不意外Eve给出这样的答案。不过，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还能好好站在这里，至少说明Eve对组织不是绝对忠诚，他们之间尚存盘旋的余地。
“第二个问题，”柯南继续问，“你知道……雾川阳吗？”
在阳川明、雾川阳以及朝彦晴三人中，柯南选择了雾川阳作为向Eve提问的目标。
依照他和灰原刚刚的推测，浅井康介两年前在波士顿见到的那个和黑衣男人同行的女人有可能是未亡的雾川阳。她也许借着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涅槃重生，选择了新的开始。
而那个开始，有可能就是组织的玛斯尼。
“知道。”
Eve的回答十分简短，并没有想要拓展的欲望。
柯南只能自己主动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不好相处的怪小孩。”
人工智能丢出了这个答案，随即沉默。
“后来，她怎么样了？”
“死了。”
冷漠。
柯南皱眉，“她真的……死了吗？”
“雾川阳，她的确沉眠于十年前东都大学附属智能研究所的那场大火中。
“毋庸置疑。”
Eve说后半句的时候一字一顿，似乎在营造某种斩钉截铁之感，可电子音特有的虚幻与机械却减轻了这种确切，让人心生犹疑。
照此看来，雾川阳的死亡几乎是社会层面上被认定了。柯南只能这样认为。
“第三个问题，”柯南继续问，“如果你知道阳川明，那么，她还活着吗？”
“我知道，她活着。”
Eve回答。
得到确切的答案，柯南咬牙。
难不成，真的像灰原猜测的那样，阳川明用了某种手段维持着不老的外貌，更换身份存活于世吗？
如果组织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一旦公诸于世，必定震惊全世界。
“我本以为你会问些更接近核心的问题的，工藤新一。可你居然在纠结一个死了十年的怪小孩和一个社会性失踪的老女人。”Eve淡然道，“看来，我有必要对你的聪明才智重新做出评估。”
被提及本名的柯南以无奈苦笑做出了应答。
“以我们如今的状况，能不冒险，就不冒险。”他解释，“如今我们双方不可能互相信任，既然如此，保持距离是必要的。”
“可人类，不是还有种名为冒险精神的东西么？”Eve反驳，“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压上全部家当，去赌那不及万分之一的可能呢？”
柯南摇头。“我们没有足够的资本去豪赌，而且，现下也不需要和您赌，Akari小姐。”镜片后那双蔚蓝的眼睛平静无波，“您只是受人操纵的算法和数据，若是您身后的人出面，我们或许还会拼一把。”
Eve笑了起来。电子音的笑声尖锐扭曲，冰冷而嘲讽。
“很不幸。你们抱着这种想法，我背后那个讨厌的家伙也是。”它作答，“你们这些小鬼不配和我们站在同一个赌局里。”
居然互相看不起么……
Eve似乎读懂了柯南的心思。“也不是互相看不起，不过是平等地瞧不上你们所有人。”她带着扭曲的电音笑意解释，“无论是你们这些自涉险境的自大小鬼，还是那些受你们协助的所谓各方精英……
“比如，拿工藤家当长期办事窝点的那群美国人。再比如，为了这个糟糕的国家四处奔波的那群日本人。”
啧……
柯南头疼不已。
“大人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几个才能出众的未成年加入，就能改善现状么？最后不还得靠家长擦屁股？”Eve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讽刺的话，“那些讨厌的精英们不过是利用热血上头的中二小鬼，把背后真正有能力的父母绑上他们正义的贼船罢了。”
沉默。
柯南握紧了拳头。明知这个人工智能满嘴歪理，可他如今没有心思找这堆歪理的逻辑漏洞去攻击反驳。
Eve和它背后的人……他们的立场不是非敌即友就能判断的。
“还有，雪莉。”Eve又将矛头转向沉默多时的灰原哀，“你难道以为，这样改换身份，就能抛弃过去，遗忘一切，重新开始了吗？
“数据可以删除，程序可以格式化。但，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摆脱过去。
“你的未来，依旧会被过去的阴霾侵扰；你的余生，必然要为过去的错误赎罪。”
灰原身子一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出口辩白。
柯南也缄默不语。
Eve说的这些他们没法反驳。
正因它非人，所以她比人更懂人。
“自作聪明，等于自讨苦吃。这种情况我见得太多了。少了你们几个，世界还是照样转的。
“所以，自行决断吧。”
屏幕熄灭。
捏着手机的柯南手指用力，因为用力过猛，关节呈现出一种缺血的苍白斑驳，书写着无能为力。
他用深呼吸的方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过滤掉Eve那些惑乱人心的言论，整理目前得到的情报。
一，Eve是组织的科技产物。它的两任开发者，玛克和玛斯尼，前者失踪，后者死亡，这件事无论从FBI还是Eve这个造物本身，都得到了证实。
二，Eve斩钉截铁地确认了十年前雾川阳的死亡。她如今若是活着，不可能以雾川阳的身份再次出现。
三，虽然不知道Eve和阳川明具体的关系，但Eve认识阳川明，并且确认她尚在人世。
等等……阳川明失踪，雾川阳死亡……而玛克和玛斯尼……
难不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