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门前，青色衣襟随风翻飞。
“师兄。”她动了动干瘪的唇，声线喑哑。
“还回来做什么？”
大师兄的目光落在远处，并没有看她。
御白苦笑，当初坚持说走的是她，不肯妥协的也是她，是她站出来反对合并宗门的提议，坚决不投靠其他门派，甚至不惜同门之间拔剑相向，发誓要为万剑宗和浮昊仙尊讨个公道。
是她主动离开门派，一意孤行。
如今又奄奄一息、灰头土脸回来求救，像一只不值钱的蝼蚁。
由于久伤未愈，再加上天气恶劣，伤口恶化，她体力透支，放下濒死的师弟就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狼狈不堪地跪倒在地。
“之前的事是我的错，还请师兄救救他……”
“……”
大师兄只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容色未改冷冷道：“断气了，好生处置。”
便有几位同门上来要抬那尸体，只见御白拦在人身前，目光坚定，情绪有些激动道：“可他心脉仍在！”
“……”
周遭同门开始小声议论，神色不一。
“这死的是哪位师弟啊，我怎的没印象？”
“什么师弟啊，这不就是从前那位掌门师尊身边的一个小杂役吗，我当是谁。”
“一介杂修，死不足惜，救不了。”
正在这气氛僵持之时，只见一人步踏芙蓉款款而来，如一抹霞云温婉柔美，面带微笑：“人自然是能救的，我已吩咐去叫衍元宗的医仙，师妹且放心。倒是师妹怎的肯回来了，可是想通了？”
“我……”
这位二师姐将御白从地上扶起坐下，又以芙蓉淡香的手帕轻轻擦拭她脏污不堪的脸颊，带着一副犹怜又爱的慈和笑容。
“在外漂泊居无定所终非长久之计，尤其师妹正值金丹后期，更需勤加修炼才是，早日修成正果才是。”她拍了拍御白的肩膀安慰道，“无论师妹如何选择，我们大家都在衍元宗等你回来，遇到困难随时回来。”
“……谢谢二师姐。”
御白下意识地躲开那只贴着自己的手，这话听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听说师妹此番去青玄山斩除妖兽，身手非凡着实了得！那青玄鸟修为极高，可是真的？”
御白没想到她竟会关心此事，她不是一向对“忘尘”的线索没兴趣吗。
她淡淡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二师姐只是面露喜色，颇为欣慰道：“看来我们的师妹境界提升不少，竟能与上古妖兽匹敌，日后定有大作为。”
“师姐过誉了。”
果真没有提起“忘尘”和浮昊仙尊的事。
是她想多了，也对，事到如今除了她自己还有谁记得那件事，还有谁记得万剑宗呢？
人们都投身于新的门派新的生活当中，只有她还记得那个春日，师尊带着他们几个内门弟子一同前往青玄山修炼，为她讲解那只青玄鸟的弱点和特性时的笑意，以及，最后诛仙台上倒下的青色身影。
虽然只是个挂名师尊，未曾真正教过她什么，可正是因为他从不看重那些所谓天赋，才能做到对所有弟子一视同仁，是这世间唯一不唾弃她是垃圾杂修的人。反而在她拿不稳剑时，告诉她多修几种其他功法也是修炼途径的一种。
只可惜这样的人已经不在了。
一旁的二师姐见她面色，有所意会，语气缓和问道：“师妹果真……仍要坚持吗？”
御白点点头。
有那么一瞬间，阴影落在这位二师姐脸上，看不清她面上神情。
她依旧微笑着说：“无妨，师妹随时可以回来，我们宗永远是一家人。”
“……”
“师妹且去休息，那边的事自会处理好。”
御白正欲动身。
“慢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师兄忽然叫住了她，目光闪烁，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二师姐笑了笑：“师妹别在意，你师兄他就是这样性格，别看他这样，其实是很关心你的。”
“……”大师兄面色严峻，沉吟片刻只道：“去吧。”
御白察觉有些蹊跷。
途径外殿门的时候更是见到几个同门弟子抬着什么东西进来，仔细一瞧竟是一大批灵剑，他们宗何时这么有钱了？上前询问却只道是锻造灵器所用材料。
锻造灵气能用这么多成品剑材料？难道不是用原材料吗？况且他们门派是剑修，又不是器修，搞那么多灵剑做什么？
*
夜色浓稠。
衍元宗的建筑风格虽与昔日的万剑宗有异曲同工之处，皆以简约实用为主，兼具名门正派的风格，然在纹路和印花上衍元宗常见阴阳图腾，强调天人合一，配色也多以黑白两色为主，室内干净得一尘不染。
御白着一身青色衣衫，与以前万剑宗的服饰相似，端坐在房中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她熄了灯，但尚未入睡，只见一道寒光划破夜色直朝自己而来，好在她早有准备，抬手一道符，飞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正在胸口前几寸的位置。
身后也传来一声轻响，机关启动声，同时射出好几根毒针，她侧身闪避，随手拿起桌上茶盏直接一甩，杯中茶水倾倒而出凝成屏障包裹住那些毒针，变为漆黑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看来不止一个人。
她正欲掏出百宝囊，突然身后的黑暗中伸出一双手，悄无声息的勒住了她的脖子，锋利的刀锋直抵喉咙。
那双手上散发着淡淡的芙蓉清香——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