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烟阁如今被严加看管的必要性已经没有了。
全尚京都知道,云家三姑娘不仅与堂妹的未婚夫殉情、有了首尾还怀上了孩子,二人甚至丧尽天良地要买/凶/杀人。
是的,京兆府只查到了是云静所为,但冉国公塞了不少银子,让那贼人和荷香当天晚上就被处决了。
冉国公是生怕自己儿子会跟这个买凶的事扯上关系,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个犯人前脚刚死,后脚就传出云静和冉成仁合伙买凶的消息。
一查才知道谣言是从某个小茶馆流传出来的,但如今两个证人都被弄死了,死无对证无法证明冉成仁没有参与其中。
国公府也试图放出过消息称冉三郎对买凶一事并不知情,但无凭无据,并没有多少人相信买凶是云静一人所为。
此时软烟阁门口有两个景氏院子里的嬷嬷守着,而原本被软禁在软烟阁的下人,全都送到京郊庄子上,就留了一个丫鬟伺候刚小产的云静。
两个嬷嬷的任务主要就是防止云静出逃,又闹出什么丑闻。所以也乐得搬个小扎子坐在院门口守着。
见云青走过湖上长廊,径直朝软烟阁走来,两个嬷嬷都打起了精神。
“四小姐。”等云青走近了,两个嬷嬷恭敬地屈膝行礼。
云青把三等丫鬟又晴手上的食盒打开,拿出了上层的一盘糕点递给俞嬷嬷,淡淡的说:“我来给三姐送糕点,不知二位嬷嬷能不能行个方便?”
二位嬷嬷对视了一眼,世子夫人只是下令不能让三小姐出来,并没有说不准别的小姐进去。
她们也知道云青进去是什么目的,毕竟是被三小姐耽误了婚事的苦主,四小姐记恨三小姐,来出气也是正常。
三小姐已经没有翻身之日了,但四小姐还是四小姐,虽然姻缘上可能会稍微差点,但人家未来也是要嫁人做正妻的,她们没有必要为了个没有未来的三小姐,去为难四小姐。
一番计较之后俞嬷嬷爽快地开了门,绿芙从袖袋里拿出两个荷包递给两位嬷嬷。
软烟阁里静悄悄的,院子里除了主屋之外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俞嬷嬷和又晴两人把门关好后,就守在院子里,随时听候吩咐。
绿芙推开主屋的房门,往里看了看,再侧身让云青进。
云青昂首挺胸的走了进去,看到云静躺在床上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模样,心中一阵痛快,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走向床边,轻声叫着:“三姐,近来可好?”
床上的云静毫无反应,绿芙轻快地搬来一把椅子给云青。
“呵呵。”云青坐下后冷笑一声:“姐姐不会真如外边传言中所说,落水感染风邪消香玉损了吧?”
装睡的云静大吼一声,下床就要扑上来,却因为身体虚弱被绿芙一把摁坐在地上,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但这不能减轻云静的愤怒。
“贱人!云青你这个挨千刀的贱人!都怪你!都是你!”云静如一头野兽般吼叫着,但身子却挣不脱绿芙的压制。
云青不气反笑,略好心情地示意:别停继续。
“我才是和冉成仁真心相付,你凭什么横插一脚!你是嫡女没错!但我爹是世子!他是未来的侯爷!你就是个贱人!仰仗着我爹的身份还想抢走我的挚爱!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啊!!!!”
云静歇斯底里地喊着,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将云青吞进肚子里。
“呵呵呵…”云青看着云静疯狂的模样,心里更加爽,她走上前俯身看着云静的双眼,“如今全尚京的人都知道你和冉成仁有了首尾,还一起买凶杀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和冉成仁在一起,做妾都没有机会!”
“闭嘴!闭嘴!”云静大声地叫着,“你闭嘴!”
“云静,这一切你怨不得任何人,你把冉成仁当成宝贝,为此不惜买凶想要毁我清白,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一切都很完美,但你算漏了一件事,冉成仁——我根本不稀罕!”
云静的神色变了几变,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全都败露了,这时的她已经完全丧失理智,只是疯狂的叫骂,想用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怒火。
“你撒谎!你分明没有拒绝!你明知道我爱冉成仁却没有拒绝婚约!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云青居高临下地看着发狂的云静,她曾经总是恬静乖巧的模样与如今的样子判若两人,此时她衣衫凌乱头发披散,苍白的脸上一双愤恨泛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青。
“对,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仅有奸情,你还怀了他的孩子……你猜如果不是我刻意提起,二婶会不会想起来给你验身?”云青弯下腰,小声地说,“你的孩子,也是因为我提醒二婶才会被发现从而被打掉。”
“我要杀了你!!!!”云静猛地往前扑腾,要不是绿芙押着,她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云青,食其肉饮其血。
“好叫姐姐知道,赵姨娘死了…裹上草席被丢去乱葬岗了。”云青惬意地抚平了衣袖,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扎在云静的心里。
“啊!”
云静又是尖锐的一声尖叫,她的心已经碎裂,这种痛苦比身体的伤痛还要剧烈万倍,她的孩子,她和冉成仁的骨肉就那样被活生生地打掉,娘亲被丢弃在乱坟岗里……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这般绝望过,她不知道该如何排解心中的滔天恨意,只能疯狂喊叫。
“云静,你不是恨我么?那就恨我一辈子吧。”就像我上一世恨你那样。
云青神色冷淡,也不管云静怎么发疯,高昂着头走了出去,留给云静一个一生难忘的背影。
从软烟阁出来,云青坐在漆黑的湖心亭里,把绿芙和又晴远远地留在湖边,用黑暗作掩饰,暗自神伤。
报仇的快感褪去之后,心里突然变得空荡荡的。
但她没有给自己太久的伤心的时间。
毕竟湖心亭里蚊虫多得很,坐了半盏茶的时间她就坐不住了。
正要离开之际,黑暗中一只小手伸到了眼前,手里还握着被咬了半块的麻糖,云长逸黝黑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嘴里糯糯地说:“姑姑,吃!”
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