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雪来送群芳宴的策划案的时候，正看见皇后“啪”地合上了《彤史》，色厉内荏地说：“窥探别人隐私，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下次不要给我看了。”
容秋愣了一下，点头应是，正要告退，又忽然被喊住了。
“等一下。”
林烟拿回《彤史》，有一件事，对她而言非常重要。
她要看小皇帝和林嫣的记录。
簿册第一页，朱笔记录着小皇帝的所有后妃，大概因为他年龄尚小，所以后宫也很简单。
林嫣，从宫女子，到林婕妤，到林贤妃，到林皇后。
贤妃是四妃“贤良淑德”之首，现在位置空悬，良妃是礼部尚书嫡女，上官婉音，淑妃是辅国公外孙女，柳飞莺，德妃的位置同样空着。
剩下两个婕妤，曹妙、郑新桃。
一共也就五个人。
小皇帝似乎对自己的女人没什么兴趣，记录大片大片都是空白，林烟哗哗往后翻，发现他差不多两三个月才会来一次后宫，更变态的是，连宠幸的顺序都是固定的。
林嫣，上官婉音，柳飞莺，曹妙，郑新桃。
一年过完，正好一个轮回。
下一年还是这个顺序。
而且从不留宿，办完事就回自己的乾元殿，突出一个公事公办。
林烟想起甘露殿的那晚，小皇帝说过的话。
“往日，你不是婉转承欢，殷勤颇甚么？”
婉转个头！殷勤个头！
明明他也是第一次跟人同床彻夜，装什么情场老手啊？
还调戏她，骗子！
林烟一边接过听雪的策划案，一边气愤地问：“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听雪点头，“娘娘长相秀气，性格柔弱，失忆以后，常有一种搞不清状况的迷糊感，对人缺乏基本的戒心，所以奴婢的意见是，对，娘娘看起来很好欺负。”
“……”林烟气呼呼想了一会儿，“不用真的分析给我听！”
坤元殿上的四个女子，见到林烟，纷纷起身行礼，林烟很客气地请她们坐，正在纠结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一个艳丽华贵的女子已开了口：“臣妾等了半个时辰，皇后娘娘才姗姗来迟，真是今非昔比呀。”
林烟出门前，问过四个人的外貌特征，折月回答说：“良妃大家闺秀，淑妃嚣张跋扈，曹婕妤木讷寡言，郑婕妤……她最好看。”
可以说是非常好辨认了！
刚刚说话的，应该就是镇国公的外孙女，淑妃柳飞莺。
林烟诚恳道歉：“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我下次不会了。”
柳飞莺：“？”
“听说皇后娘娘从仪天殿上摔下来，摔坏了脑袋，”一个女子掩唇而笑，“看来，果然是如此。”
林烟看呆了。
因为她太好看了。
就算是随意地掩唇而笑，三分讥诮，三分凉薄，三分漫不经心，也实在是太好看了，放在现代，不去当明星真的很难收场。
其实，环绕一圈，在座的都是美人。
郑新桃的美貌一骑绝尘，曹妙紧随其后，淑妃和良妃也算上品，一个古典婉约，一个艳艳灼灼，在气质的加成下，颜值蹭蹭上涨。
论气质，论美貌，论出身，论性格，林嫣究竟是怎么打败这几个人成为皇后的啊？
上官婉音开口替她解围：“想来，娘娘是操劳困倦，神思有些恍惚了。”
林烟点头，“起这么早，你们不困吗？”
“困又如何，”柳飞莺懒懒倚在椅中，“难道娘娘大发慈悲，允许臣妾多睡片刻？”
“当然可以，你们不来都行。”林烟说完，下意识找听雪的身影，招招手，听雪凑上前，林烟小声问她：“可以吗？违反宫规吗？”
听雪肯定地答复：“不违反，此事任由娘娘做主。”
柳飞莺怒了，“林嫣，你消遣我们呢？”
“我没有这个意思，”林烟小心翼翼地解释，“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为什么跟人沟通这么难！
她昨天把小皇帝气了一遍，今天又惹怒了柳飞莺，明明她的出发点都是替他们着想啊？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是么？”柳飞莺咄咄逼人，“那娘娘您的凤袍，是不是也借给臣妾穿两天？”
“如果你想当皇后，我做不了主，如果你说的只是衣服，我觉得，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这完全是你的自由。”
柳飞莺半个字都没信，“然后呢？娘娘借此治臣妾的僭越之罪？”
“不会的，我从来都不觉得人要被分成三六九等，所以‘僭越’这个词本身就是谬论，特权阶级客观存在，但我不喜欢这样。”
柳飞莺：“你们谁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林烟：“我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累了，想先行告退了。”
林烟立刻闭嘴，“好的，那，再见。”
柳飞莺拂袖就走。
场面一下就清冷起来，上官婉音垂眸敛目，曹妙依然保持着木头人的状态，郑新桃像是觉得她有毛病，所以也懒得开口说话。
冷场了，林烟很慌。
“没、没什么事的话，要不我们也散了吧？”
另外的三人起身，行礼告退。
林烟也起身回礼，送她们离开。
柳飞莺前脚才出坤元殿，后脚就被皇帝传唤进了乾元殿，说是想听她抚琴了。
然而她费尽心思弹了一曲，皇帝也只是淡淡地支颐看她，虽然带着病容，但是沉着脸色，像在酝酿一场风暴。
柳飞莺的手一颤，琴音乱了一拍。
“听说——”
皇帝开了口，柳飞莺立刻仓皇起身，殿内的威压越来越浓，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你今日盛气凌人，把皇后说得节节败退？”
柳飞莺愣了一下，她瞧不上林嫣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后宫飞扬跋扈也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