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亦看清手里拿的东西后,猛地站了起来。
哪怕早穿十分钟也好啊!偏偏在这个时候。
在她穿过来的前一秒,原身刚刚被逼着和人领了证。此刻,新鲜出炉的大红本本就躺在她的手上,几个烫金大字像对她开着嘲讽。
四周的人忽然一静,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人上前按住她胳膊,皮笑肉不笑道:“恩恩,是不是太高兴了?”
陆安亦转头看她,脑中闪过穿越瞬间灌进大脑的资料,知道对方是原身的豪门养母吕丹蓉。此时,吕丹蓉眼含警告地看着她,手上也没留力,死死扣住她胳膊,像是生怕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陆安亦被胳膊上的痛感刺激得回了神,看到四周站着的全是养父母家的保镖,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忙垂头说出原著里的台词:“是,妈咪,你不用担心。”
看她听话,吕丹蓉放松了些力道,却仍是拉着她不放,转头对其他人说:“行了,证也领了,咱们去找个地方吃个饭,庆祝一下陆家和沈家的婚约达成吧!怎么样?”
养父陆正辉刚接了电话从外头进来,闻言点头同意。
“你们先去,我让人去接雪心。”
陆安亦知道,陆雪心才是养父母的亲生女儿,捧在手心里的公主。而原身之于陆家,不过是个彰显他们充满爱心的工具人。
沈家那边出面的是沈贤才、胡艳梅夫妇,他们和陆正辉、吕丹蓉夫妇十分相熟,笑着接口:“那就到我家的酒店吧?都是自己家,也方便。”
几人说笑着定了吃饭的地点,好像今天结婚的人是他们的亲儿女似的。
自始至终,没有人理会一旁一直沉默地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直到两对道貌岸然的夫妇把吃饭的事敲定,沈贤才像是才想起有这么个人,转头寻到今日两家联姻的另一个主人公——新郎沈延章。
他挥退保姆,亲自推着轮椅到人群正中,指着微垂脑袋,看不清神色的陆安亦对青年说:“阿律,恩恩以后就是你的妻子了,你有什么事就和她说,她会好好照顾你的。”
中年男人笑中含奸,说完这句,又弯下腰,贴近青年的耳边,放低了声音:“叔叔给你找了老婆,你高不高兴?哦,我忘了,你现在下半身都没有知觉,给你老婆也没用。呵呵!”
沈贤才说得极小声,旁边又人声嘈杂,按理说其他人应该听不到才对。陆安亦却在系统的帮助下听得一清二楚。
刚刚上线的小系统第一时间就要开始介绍自己,介绍任务,直接被陆安亦在脑子里喝止:[等下再聊!先给我监听这个男人说了什么!]
系统十分俊杰地将声音直接放到她耳边。
陆安亦听了牙疼。
她没动,仍然装做鹌鹑样,直到手臂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整个人被往前一推,推到轮椅边。
吕丹蓉略带谄媚的声音响在身后:“恩恩现在是阿律的妻子了,阿律当然由她来照顾。哪能让沈总您来推轮椅?”又指使她,“恩恩,还不快把人接过去?”
也不知道是原身喜欢还是怎么回事,此刻她脚上蹬着一双细高跟,光是走路就十分不便,偏偏养母还要她干活。
陆安亦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得不伸手扶了一把才勉强站好。
她忙把手收回来,心里有点尴尬:好巧不巧,她刚才扶的是沈延章的膝盖。短暂的接触让她感受到了沈延章的体温,可那样温暖的一双腿,却是不能动的,怎么不令人可惜。
此刻,沈延章原本平静无波,死气沉沉的双眸,正缓缓上移,定定地看着她。
陆安亦头皮一紧。
她刚回过神来就知道自己是穿书了,穿进了一本豪门狗血文里,成了一名同名炮灰女配。
原著没什么逻辑,狗血与天雷齐飞,就是节奏特别爽快,高.潮一浪叠一浪,包袱一个接一个,非常吸引人。她加班回来已经很晚了,却仍是忍不住看了个通宵,结果就把自己看进书里来了。
陆安亦痛心疾首:熬夜看小说要命!
也确实要命。原身是豪门养女,从小养在女主的父母名下,一直当自己是大小姐。某天突然被告知她其实是收养的,而现在原身的亲爹妈欠了大额债务,正被债主追债。
“你到底是他们的亲女儿,那些人朝你亲生父母讨债不成,也不会放过你,要是连累了咱们家可怎么办呢?”吕丹蓉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说。
原身被吓坏了。
养母坐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喝茶吃点心,亲父母却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躲债。躲的还是巨额债务。是个正常的有求生欲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于是原身同意了养母的建议。
“这样吧,你亲生父母欠的钱也不算多,妈咪可以帮你还。但是你得替妈咪分忧啊,你说是不是?妈咪给你起的小名叫恩恩,就是告诉你,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原身懂。
养父母家的亲女儿就比她大半岁,二人算是同龄。这位正牌大小姐陆雪心,打小就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正是而今如日中天的沈氏财团的小公子。
二十年前订下婚约的时候,两家条件相当;二十年后,沈家扶摇而上,已然富可敌国,和从前不敢同日而语,陆家却停滞不前。
两家人的差距越拉越大,陆家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们发达之后就毁约。
结果一场车祸,沈家董事长夫妇当场去世,小公子沈延章撞坏了脊椎,医生判定恐怕一生只能靠轮椅过活。
沈家董事长夫妇正当壮年,公司的事都是亲力亲为,小公子也才二十来岁,尚未真正接触生意,还要进行漫长又痛苦的治疗,沈家大权瞬间旁落,让沈董事长的弟弟沈贤才得了便宜。
沈贤才成了沈氏财团的实权人物,沈家炙手可热的公子爷就成了他的亲生儿子沈耀杰。而原本的小公子沈延章,则成为了一个无父无母无实权的残废。
这场变故,让沈贤才一家得了利,而把无时无刻标榜着他们和沈家有婚约的陆家直接架在了火上。
沈贤才一向和亲哥哥意见相左,对沈氏的经营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