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守着她的雁心醒了。
她去摸燕婉的额头,已经退了烧了。这时正好笠人进来了,她用口型示意雁心:“好些了吗?”雁心点点头,把她拉到门外,说:“好多了,烧也退了。”
笠人对雁心比个大拇指,说:“看不出来你们娘娘体格真是这个,虽说是夏天,可谁淋一夜雨还折腾这么些事,都遭不住,你们娘娘倒好,天亮居然还自己退烧了。你现在医术也是越来越好了,怎么给调理得这么好的?也教教我,我也给我屋头那位娘娘调理调理。”
雁心笑眯眼睛,只摇摇头,又问笠人:“太子妃娘娘怎么样?”
笠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回答道:“别提了,屋里的都打了一宿喷嚏。”
笠人又同雁心说:“这几天那字儿不练了,都歇歇。”雁心点头说好,她又说:“我说,你和孤舟最近打赌了?”雁心疑惑:“没呀?怎么了?”笠人回说:“孤大呆子这几天练字练得可勤快了,娘娘都夸她,我就奇了怪了,她原先不怎么喜欢看书写字的,每回总要娘娘抓着她学,如今倒晓得自己学了。”雁心摇摇头:“没有打赌。”笠人随口说:“那就是菩萨叫她开了窍了。”
雁心却认真起来:“哪有什么菩萨不菩萨的。”笠人惊诧地看着她:“怪事!你还会说这种话。”雁心一本正经地说:“要是有菩萨,为什么要叫女人白白受这么些没意思的苦。”笠人被她一惊,反问她:“那你不信了?”雁心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不知道了。”她又抬起头看着笠人,问:“你觉得呢?”
笠人因她的话感到吃惊,太子府众人信仰不一,寒江雪信鬼神,雁心信佛祖菩萨,她自己则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然而雁心向来对菩萨佛祖是很诚挚的,如今说了这样质疑的一番话,不能不叫她惊奇,平日倒是小看了她。
她笑了笑:“这就有的说了,但各人有各人的机缘,你就去信你看到的,去信你经历的,总之多想多感受,你还有的好想呢!”说着她就往门口走:“不说啦,你自己慢慢想!既然娘娘没事,那我就回去了!”
她转身走了,留雁心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笠人回到自己院子里,进屋就看见寒江雪抱着碗姜汤打了个大喷嚏。
她坐到她旁边,给自己倒了碗茶水喝。
喝着喝着,她突然说:“昨天那雨那么大,我还真怕你旧伤又发了。”
寒江雪灌了一口姜汤,辣得皱眉毛,说:“夏天,不碍什么事。”
笠人又默默喝茶,她问过孤舟,寒江雪救燕婉上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孤舟如实告诉了她,听到“我的心早就快死”的时候,她心下一颤。
寒江雪偏爱燕婉是有原因的,她们都是那么纯粹,热烈又倔强的灵魂,燕婉一心求死只为解脱,寒江雪又何尝不是,她是那冰天雪地里最后一团火,她画地为牢,生人勿进,她不许别人进来,亦不准自己出去。
岁月把寒江雪的脸养的白净,笠人看着她的侧脸,惊觉连她都快忘了,十年前那个,蓬头垢面,又意气风发的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