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因为这一点停滞而露出的微妙表情,但她能从奇怪的安静中猜到一点。
于是,当一个不认识的声音说送一副手套给她时,她忍不住稍稍挑了一下眉,轻轻偏头,准确地“瞥”了凯厄斯的方向一眼,然后又很快移开。
凯厄斯捕捉到了那个极快的动作。
不知道是因为她实在太漂亮,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金发的吸血鬼发现自己像是忽然被某种芬芳的气体充盈了胸腔,心情飘飘然变得愉悦。
“好了,这下你不会被荨麻蛰到了。”
凯厄斯翘着嘴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完后又朝阿尔莎假笑,“打扰了,他们很快就走。”
“……啊不,”阿尔莎回过神,将客人们往屋子里引,“请进请进,请至少坐下来喝杯茶吧。”
茶还是蒲公英茶。
阿尔莎在等水开的间隙,忍不住悄悄打量四位陌生的男士。
这四人都英俊得不像话,芙蕾达的朋友明显是领头的那个,另外三人与其说是好友,不如说是他的护卫。
但即便是护卫,他们的穿着看起来也太过于高档华丽了。
阿尔莎压根不认识那些在晚上也看起来闪闪发光,一看就触感良好的布料是些什么材质,她只知道即便是奥斯卡·里奇,甚至是里奇府那位从城里来拜访的贵人,看起来都不如眼前的几个人气派高贵。
“……”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措辞倒是礼貌,但神情里的倨傲、对自己小屋的鄙夷,明显得似乎都懒得遮掩。
她开始有些担心芙蕾达了。
芙蕾达此刻正靠在窗边,她双手交握在身前,贴着窗口站着,看起来正在尽力为客人们腾出转身和走动的空间。
背后的月光如水,倾泻在她身上,给她的轮廓镶了一层银白色的光。
凯厄斯转头时看了她一眼。她显得那样安静柔和……像那种淡紫色的花。
凯厄斯想。
噢,对,他记起来了——那种花叫紫罗兰。
淡紫色的花瓣重重叠在一起,非常柔软,却又娇贵任性,似乎但凡有人轻轻一碰,那些花瓣就会毫不留情地全数跌落,安静又热烈,如同一场期待已久的赴死。
金发的吸血鬼看了一会儿,朝芙蕾达走过去。
“既然你的朋友已经回来,那么也到了我该走的时候。”
凯厄斯朝芙蕾达说。
芙蕾达礼节性地表示了遗憾。
两人静了片刻,凯厄斯面朝着前方,眼睛却侧过来,看向身旁的盲女。
他看到她黑色的长发上,月光在令人赏心悦目地流淌。他再次验证了自己的想法,是因为芙蕾达的黑发过于美丽,才将别人的长发衬得不像是同一个颜色。
或许某一天,他高兴了,可以试试她头发的触感。
凯厄斯这么想着,视线顺着长发往下走,他看到一截粗糙的布条束在黑发上,月光就此被打断。
他忽然看那粗布条极其不顺眼。
“你该换个头饰。”
凯厄斯冷不丁说。
芙蕾达一怔:“……您说什么?”
“我是说,它与你不配。”
“……”
这真是意料之外的话,芙蕾达笑起来:“我没有钱买,凯厄斯先生,况且我也不在意。”
“但我在意,”凯厄斯想也没想地说,“说过了,我的眼睛比你的好用。”
“……”
他好像在说,在他的眼里,芙蕾达值得更好的。
说话的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透露出的信息,但芙蕾达敏锐地捕捉到了。
——或许现在就是时候。
芙蕾达几乎是直觉般地做出了决定。
“……我明白了,或许之后。”
芙蕾达顿了一下,转变话题,“说起来,还没有谢谢您送的手套。”
“你弄错送礼人了,手套不是我买的。”
“但您的朋友们并不会知道我需要一双手套。”
她果然明白,凯厄斯的回答是愉快地“哼”了一声。
他们并肩站着,芙蕾达突然转过身,抬头“看”向凯厄斯。
凯厄斯一挑眉,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要说什么。
“凯厄斯先生,您对我一直很好。”
“嗯哼。”
如果忘记最开始的那几次下杀手的话。
“那么在您离开之前,我能请求您一件事吗?”
芙蕾达脸上仍旧是从容的微笑,但这一次凯厄斯看得足够仔细,他看到她的睫毛在轻轻颤抖,细白的手指捏在了一起。
她要说什么?
凯厄斯原本翘起的嘴角慢慢往回落,他的眼神逐渐染上警醒,盯着芙蕾达,缓缓道:“当然……看在你将床借给我的份上。”
芙蕾达极快地弯了一下嘴唇。
她轻声说:“我希望这不会太冒昧,但是——能请您,饮用我的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