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终于发现自己,赵执松了口气。可对峙半晌,小娘子一言不发,他又拿不准这人是过于淡定,还是直接吓傻了。
就在赵执琢磨怎么开口打破沉默时,小娘子率先发了话:“我坐这里,碍着阁下了?”
赵执心想,知道你还问。
他就是来这儿打个盹儿,一睁眼就看到树下坐了个小娘子。
城外荒地,哪有姑娘家独行来此,八成有人守在一旁。
他这么跳下去,活似掳人的大盗,恐怕解释的机会都无,这小娘子就能哇哇哭喊引人过来。
不是自己的地方,赵执不想惹麻烦,打算等人走了再下去,谁知这小娘子像是老僧入了定,全无去意,倒是他果子吃太多,先有了尿意。
于是他选了个温和的法子,丢个东西先引起她注意,省得吓到她。
但现在赵执后悔了。
她一开口就不是软性子,便是直接跳下去也吓不到她。
偏偏他憋到现在,尿意加剧,直接跳下去,姿势固然潇洒,下面怕是会震的疼死,还是等这女人走了,再用不大好看却温和的姿势溜下去为妥。
青年轻咳一声,在树上换了个坐姿,看似闲适的翘起二郎腿,实则不动声色的夹紧下面,俊逸的脸上浮起几分轻佻:“哪里的话。树下有佳人,相逢就是缘,我就是想请姑娘吃个柿子,手里失了准头,还请见谅。姑娘,你喜欢软的,还是硬的啊?”
在赵执的认知里,寻常娘子遇到野男人说这话,即便听不出话中暗藏的荤味儿,也该从他脸上看出不正经,都不必废话,对方自会嫌恶离去以保清誉。
然而,隔着一层薄薄的幕帘,霓缨将男人那点含蓄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无声的挑了一下。
她稳坐树下,朝树上的人伸手。
赵执:“?”
“不是请我吃柿子?我喜欢——硬的。”
赵执:“……”
霓缨手掌轻晃:“丢我手里,有准头吗?”
赵执暗暗吸气。
这女人,好像有点不正经啊。
男人都好面子,赵执也不例外。
就在他打算保持帅姿直接忍痛跳下去离开时,树下的人影一动,她已起身走出两步,朝后方招了个手。
眨眼间,树下多了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果然有人守在附近!
赵执眯了眯眼,扫过男人手里的长刀,这可不是一般护院能佩的刀,难道是官家小姐?
可一看那女人,赵执心里猛摇头。
他又不是没见过大家闺秀,哪有像她这般荤素不忌的!
正当赵执琢磨对方来历时,树下的女人忽然转身,朝他猛的一掷!
赵执反应飞快,双腿一松转而紧勾树干稳住重心,稳稳接住飞来之物。
是个巴掌大的方铜酒壶。
女人的声音从树下传来:“相逢就是缘,请你的。”
赵执刚才松腿勾树,下面险些滋出来,只能磨牙忍耐道:“多谢,我不喝酒。”
不料女人轻笑一声,转身离开,声音悠悠荡荡飘来:“若是太急,解决了再下来吧,把酒倒了就能用。”
赵执一愣,什么意思?
不是请他喝酒,是请他解手?
他看了眼手中的酒壶,鬼使神差的把瓶口打开。
这种便携壶,容量小不说,铜制壶口也就比剔牙的竹签粗一点!
赵执愤然抬头,奈何人已走远。
这女人,果然不正经!
……
一日光景很快过去,冬日里天暗的早,窄巷里亮起的彩灯便格外显眼。
这张娘子明日出阁,母女两个收了不少街坊领居送来的礼钱。
乍看好似二人多么得人缘,实则不然。
这龙彪就是太平县的地痞恶霸,城南的百姓多是做小生意的人家,想在城里混口饭吃,就不能与这些地头蛇对着干,所以再困难也得挤出一份礼钱意思意思,否则这张娘子对着龙彪一吹枕头风,他们哪还有营生。
不过话说回来,这母女二人平日就喜欢张扬显摆,今日却安静得很,天才刚黑,院子和屋子的房门就已紧闭,许是张氏出阁在即,所以早睡养身吧。
邻里们对这对母女无甚好感,自然也不会关心屋子内此刻是如何凶险的场景。
张氏母女从昏迷中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捆绑在床的左右,而那个六年前便随陶家发配蜀地的陶薇宁正如鬼魅般立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把刻刀。
母女两人吓得面色煞白,想要挣扎结果浑身无力,想出声喊人却被堵死嗓门。
陶薇宁把背篓放在脚边,捏着那把刻刀慢慢走近母女。
“多年不见,二位看起来过得不错,张姨娘……”她的目光从张氏身上转移至另一边:“还有你,陶禧。”
马上要嫁给龙彪的张娘子,实则是淘游妾室所生的女儿,陶禧。
当年陶家被判后,淘游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筹备了一笔钱,本意是让长子陶浦带着妹妹陶薇宁、陶禧投奔亲戚。
可没想,本该一同流配的妾侍张氏却生了异心,趁夜迷晕所有人,带着女儿陶禧和陶家所有的钱跑了。
陶浦和陶薇宁本就决意陪伴父母,张氏的逃跑更像是一个契机,兄妹二人最终还是一道去了剑南,只是没想这一趟,落下的竟是家破人亡的结果。
张氏母女躲藏多时,张氏还给陶禧换了母家的姓,如今叫做张禧。
如今陶家流刑已经期满,连皇帝都换了人,本以为再无后顾之忧,没想到这天杀的陶薇宁竟然找上了门,还搞偷袭!
“张姨娘,你本是我母亲的陪嫁,当年你跪着求她收容你,她答应了,让你做了父亲的妾。”
“后陶家落难,你怜惜阿禧年幼趁夜卷款而逃,没被抓住也算你的本事,阿禧毕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二人能过得好,他们其实还挺欣慰的。”
“听闻阿禧要嫁人了,我特地来恭贺一声,此外,还有点事想麻烦你们。”
陶薇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