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大炊饼,饱腹又暖手,赵执两三口干掉一半。
师正:“豪商?你说殷府?”
赵执:“镇上传遍了,你不知道?”旋即笑着揶揄:“我以为你也是来要红包的。”
师正扯扯嘴角,随他玩笑。
赵执飞快解决剩下的炊饼,结果因为吃太快噎着了,摸着喉咙找水,一眼瞧见师正身边放着的酒壶,伸手要拿。
师正抄起酒壶躲开他的手:“这个不行。”
赵执噎的快翻白眼,跳起来跑到河边撩了几口水咽下去,擦着嘴走回来:“一壶破酒,也值得你这般小气。”
师正:“这壶破酒,是殷府所赠。”
原来如此。
师正为人颇有为官原则,这种在值时收到的财物,必定要如实上交的。别的不说,他们宁县衙门上至县令下至县尉,这方面的八字还挺合。
赵执心念一动:“方才我在岸口就瞧见你了,专程来接人的?”
师正没想到会被他撞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又道:“当然不是,过来办公事,顺道看看。我路过岸口时,他们早已登岸入镇了。”
以赵执对师正的了解,事情未必如此,但他没有揭穿对方,只是笑问:“什么来头啊,还要劳烦县尉大人亲自登门?”
师正:“月前有人来找康县令,要替人在万和镇置办宅院,有些文书手续,想走人情删繁就简。”
赵执扬眉:“这可不是小事,过户审籍,签字画押都得本人在场,人没到怎么置办?康县令为人最是刚正不阿死板严肃,人生典籍里就没有‘人情’二字,莫不是他严词拒绝弄得人家下不来台,你今日又来擦屁股?”
“赵执。”师正肃然纠正:“慎言。”
赵执做了个“惹不起”的手势,忽听师正道:“并非你所想那般,康县令……允了。”
能叫康县令给人情,这叫没有来头?
赵执的思虑在心头一转,越发笃定这位师县尉是专程来与这个殷姓富商打照面的。
“对了,你这趟可还顺利?”师正顺势岔开话题。
赵执瞟过师正身边那个酒壶,脑子里跟着晃过那抹白衣纤影,思绪莫名开岔,脑子想脑子的,嘴巴说嘴巴的:“就那样呗。”
师正听出他心不在焉,也没多问。
凭他对赵执的了解,要是龙彪真攀上不得了的关系,给日后造成阻碍麻烦,也不会是这副表情。
炊饼吃完,师正要回县城了。
“唐家那边我已交涉过,过两日你直接带人去上工,切记做事仔细些。”
赵执:“放心。”
师正又张口,结果欲言又止,摇摇头:“不急,等有需要再找你。”
赵执心领神会,应和道:“随叫随到。”
二人就此道别,师正往县城方向,赵执无所事事,脚下漫无目的,竟晃悠到了镇上那座最气派的豪宅外。
不久前,这还是座空宅,如今正门之上的牌匾,赫然瞄着金漆黑底的“殷府”二字。
正门前,一抹浅蓝身影自内而出,头戴帷帽,身形曼妙。
“不是说今日休整吗?怎么还要出门?”雾爻从后面跟出来,她一身男装打扮,也从不遮面。
霓缨刚开口,眸光忽动,发现藏在石狮子后的人:“谁在那里?”
雾爻直接跑出去,竟从石狮子后面拎出一串小孩。
说是一串,毫不夸张,最大的是个七八岁的男孩,背上背着个一岁左右的女娃,一手牵一个,都是三四岁大小,身上脏兮兮的,雾爻稍一用力,便全提溜出来了。
男孩紧张的挣扎:“放开我!”
雾爻松手。
“你们是哪家的娃娃?”霓缨走来,打量几个孩子。
男孩吸吸鼻子,开门见山:“隔、隔壁的阿奶说,你们这儿发糖,我们来拿糖,姐姐,你行行好吧,我们流浪到这里,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可以多给我们几个吗?”
男孩话音刚落,他手里牵的背上背的,全都开始嘤嘤婴,眼睛里飞出渴望的小星星悉数砸向霓缨。
霓缨俯身凝视男孩,面含微笑:“三日没吃饭?我看是你娘三日没打你了吧。今日出门前你娘没告诉过你,这身衣裳不可轻易弄脏吗?”
男孩瞬间瞳孔震动,见了鬼似的。
待反应够来,男孩撒开手稳住背上那个,转身大喊:“快跑——”
可哪跑得了,雾爻冲上去就抓,眨眼功夫全给提溜回来。
霓缨:“跑什么,不要糖了?”
说罢命雾爻取了新的红包出来,几个孩子转惧为喜,欢呼涌上来。
霓缨一根手指抵在险些扑向自己的男孩额头,将人轻轻推远:“脏兮兮的,别沾我身上。”
男孩动动鼻子,咧嘴一笑:“姐姐,你好香啊。”
“嘴甜也不会多给你一个。”
男孩挠挠头,这姐姐真小气。
霓缨嘴上这么说,实则手里大方得很,但凡有小手伸过来便往里塞一个,一群小孩要的更欢,频频伸手。
忽然,一群小手里混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雾爻率先认出来人,迅速挡在霓缨跟前:“登徒子,你还敢来!”
霓缨盯着那只大手,目光顺手臂一路往上,果然见到一张熟悉的笑脸。
白日里看,青年的容貌更清晰,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赵执没急着与雾爻掰扯,撇向旁边几个小崽子,故作凶相:“严小四,你爹娘好吃好喝喂养你兄弟两个养这么大,你跟人说自己流浪没饭吃?这回扮乞丐,下回是不是要卖身葬父啊!信不信我回头就告诉你娘,把你吊起来打!”
男孩小脸一僵,再不贪心红包,驮起背上的就跑,另外两个小的不明所以,见哥哥跑了,也哇哇叫着跟上去了,逃命似的跑掉了。
“雾爻。”霓缨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孩离去的方向。
雾爻自然明白女郎是担心几个孩子吓跑危险,可这绑架犯还在,她怎么能离开呢!
“放心,”赵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