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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知故人(1 / 2)

赵瑾瑜眼皮渐渐重了,手中的话本盖在脸上,遮住了蜡烛的光线。

嗅着淡淡的墨香,她的思绪越飘越远,恍惚听到了另一段悠扬的乐章。

会是谁在弹琴呢?

清竹听不见榻上女子翻页的轻响,心中的好奇更加按捺不住。

躲在屏风后,小声呼喊:“客官?”

没人回应。

他才大着胆子,小心地提着衣袍走了出来。

女子的面庞被书本盖住,他不免有些失望。

移开屏风,他才发现女子身量很高,平日能容下他的卧榻此刻显得有些狭小,锦绣衣袍,华美的狐裘,撑着一侧额头的手骨节分明,素白如玉。

他好似被蛊惑了般,红着脸上前,双臂趴伏在卧榻上,仰着头仔细打量女子露出的半截无暇的面容。

渐渐地,他便觉得不够了,女子面上的书成了极碍眼的东西。

他轻咬红唇,有些苦恼,可抵不过心中的好奇,伸出了手。

还未碰到书,就被一双修长,掌心带有薄茧的手钳住了,他重心不稳,跌坐在榻上。

“怎么停下了?”

随着女子坐起,面上的话本滑落在榻,露出那张谪仙面容,黑色的锦袍松散开来,一侧滑落至腰间,比妖精更魅惑,更易勾动男子的心。

清竹痴痴地望着。

直到赵瑾瑜不悦地蹙紧眉头,他才回过神来。

手骨的刺痛清晰地传入大脑,“痛”,他倒吸一口冷气,抽噎了几下。

“哼。”赵瑾瑜甩开他的手。

清竹因着惯性摔在了地上,疼得抽泣。

赵瑾瑜没怜香惜玉的工夫。

“阁下在窗口偷窥了许久,还不现身,需要我请吗?”

女子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剑直直地刺向凤翊星。

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心里涌上一股委屈和淡淡的无措。

赵瑾瑜见对方不应话,又死守在窗口不愿走,疑窦顿生。

她缓缓走向窗子,腰间用来附庸风雅的扇子急射而出,推开了半扇窗,也露出了偷窥之人的面貌。

是个男子,还是个容貌极盛的男子,艳如海棠,目色幽幽,好似一汪深潭,紧紧地凝视着她,带着极大的占有欲。

同过去一般,偏执成狂。

竟然是他!

他怎会沦落到这小小的画舫?

赵瑾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走近一步,男人就后退半步,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湖水。

她不敢耽搁,箭步上前,伸长手臂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往回一拉,二人的距离无限贴近。

太近了,凤翊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二人的动作亲密无间,令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她应当是厌恶自己的,不然当初就不会狠心丢弃他。

这是在做梦?凤翊星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对方饱满的红唇上,带着淡淡的迷离和欲望。

他轻轻闭上眼睛,等着甜蜜的毒药落下,颈边一痛,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客官,他不是船上的小倌,应是哪家儿郎错上了船。”清竹小声说道。

赵瑾瑜正愁着拿眼前人怎办,联想起醉酒的公子闯上画舫的事情,面前的男人浑身酒气,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显然是喝大了。

当初她留下那么多钱财,他又聪慧,应当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赵瑾瑜摸了把对方身上单薄的衣物,滑溜溜的布料价值不菲,不是画舫小倌能穿的起的。

她低低叹了口气,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偏执,对她如同蛇蟒口中的猎物,偏要紧紧地卷住她,不给半点喘息的机会。

她是过不来那样的日子的。

赵瑾瑜跃出窗子,将男人打横抱入怀中。

这么瘦?赵瑾瑜颠了颠男人的重量,男人像猫儿似的,往她怀里最温暖处躲,毛茸茸的脑袋蹭过她的下巴,痒痒的。

“安分些。”赵瑾瑜轻拍男人的胳膊,没用一点力气,他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躲在她的胸口抽泣起来,断断续续的,比家中那只白色狸奴还要娇气。

赵瑾瑜面带嫌弃地避开巡逻的侍卫,翻过大开的窗户,将人放置在榻上,掩上被子,重新点燃了被寒风吹灭的炭火,窗户只留下一点缝隙,便悄然无声地离去了。

清竹正趴在地上懊恼,耳边传来女子轻柔的嗓音:“你可想离开这座船舫?”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怔怔地说:“您,您是想带走奴?”

“奴,奴还是干净的清倌。”清竹受够了画舫摇摇欲坠的生活,就像是走在绳索上,稍有不慎,就会失去一切。

他急不可耐拉下左侧的衣领,露出大臂上那颗鲜艳如血的朱砂痣。

赵瑾瑜避开眼去,冷淡地说道:“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是替你赎身,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

明早,那人醒来或许找不到她,更拿她不得,但船舫上的小倌走不了,贱籍之人卑贱如蚁,定没有好下场。

“他见着你的脸了,你还想活吗?”赵瑾瑜问。

清竹想起那位逼人的气势,瞧他的眼神宛若疯魔,他毫不怀疑,对方手里若有刀,定会当场结果了他。

瘦削的身子重重打了个摆子,他连忙端正地跪好,不再歪歪扭扭地斜着身子,行那勾引之事。

“求女娘救救奴。”

**

次日,天已经大亮,阳光穿透了窗户,落在宿醉男人的脸上,纤长的睫毛像是扑朔的蝴蝶,微微颤抖蝶翼,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头疼得厉害,凤翊星忍不住低吟了一声,被子顺着他的动作滑下半截。

脑海里断断续续闪过女人半褪衣衫,怀里卧着艳俗小倌的画面,他不禁扶住额头,努力回想对方的长相。

半晌,头疼得更厉害,却没有半点思绪。

“来人。”他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

船已经靠岸了,昨夜的客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隔壁房的客人应当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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