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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消邙山(2 / 3)

道:“今日是你生辰。”

白梨儿愣住:“又到二月十五了?这是我在帝陵熬过的第三个生辰,皇太后愿意让我出去了?”

韩修“嗯”了一句。

要是皇太后在这里,一定会被韩修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震惊。

韩修眼眸深如点墨:“出去以后,梨儿有何打算?”

白梨儿突然转过身去。

或许她回忆起了什么,声音里带了点委屈:“早知会这样,打死我也不嫁给老皇帝。我才二十,年轻貌美着呢,怎么就成了寡妇了?”

她似乎从不在意这些话是不是大逆不道,接着说:“等离了邙山,我要找一个好山好水好玩的去处,自由自在快活逍遥。”

韩修道:“好,我替你找。”

“真的?”白梨儿似是被逗笑了,扭过头看他,想了想,说,“但我父亲母亲都在凉州,还是不走远了。要不我再嫁吧,总不会又嫁个短命的。怀瑾哥哥可有娶亲?”

韩修袖子底下要把拳头捏碎了:“娶了。前年做了父亲,小孩已能去街市买酱油了。”

白梨儿杏眼添了哀伤:“那可太可惜了。既嫁不了他,就嫁给萧云方吧。我记得他过去喜欢我,一双桃花眼也长得好看。”

萧云方,凉州第一富商萧家大公子,从前总跟在白梨儿身后。他至今未娶。

韩修吃这些没有名分的醋,竟然忍不住胡诌:“他也娶了。”

见谁都说好看,从前也夸过我的皮相,你可能想起面前还有一个韩修?

白梨儿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声音带了笑意:“那你呢?”

窗户纸终究被捅破了。

设想过无数次,而此时他脑袋空空如也,眼里只有她,和那比盛了美酒还醉人的梨涡。

她朝他伸了手,粉唇吐着柔媚甜腻的话:“父亲说,他曾有意招你为婿,却被你拒绝了。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想起这件事,韩修满腔都是悔意。那时他还是新科状元,出身低微,自轻自贱,不敢对她有任何妄想。如果那时他足够勇敢,可能就不会有先帝纳妃的事,她不必在邙山受三年的苦楚,白崇或许就不会投入三皇子阵营……

一切过错都在于他。

“闷葫芦,你怎么又不说话?”白梨儿晃了晃手,“你过来,让我听听你都不喜欢我哪些。”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而笑。

韩修受了蛊惑,朝树下走去。

本该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淹没,在靠近柔荑的电光火石之间,韩修察觉到怪异。

满屋子都是砸坏的痕迹,怎得白梨儿又换了副好心情,在池边看风景?

门外三百禁军,来时浩浩荡荡,她岂能没有听见?

这样简单清晰的蛛丝马迹,聪明了半辈子的韩修却情愿陷在蜜罐里,不肯细想。他的手只是略微停顿,又继续往前,握住了那削葱小手。

他轻轻用力,白梨儿便从树上扑进了他的怀里。

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温香在怀,她比他想象中要单薄一些,圈在怀里好像随时都会化了。他想倾诉藏了许久的话,他不要再欺瞒自己。

可他说不出话。

尖锐的树枝随着她的动作,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白梨儿双手拔出树枝,使劲全力又捅了回去。不愧是白崇的女儿,力道又准又狠,一根老死的树枝都能变作凶器。

鲜血从她的指缝中涌出来,沾湿了二人相拥的地方。韩修一介书生毫无抵抗之力,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闷葫芦又不说话了,从前总喜欢藏在人群里,明明看了她一整日还要佯装其他,可气又可恨。

怎么会变成这样?白梨儿眼泪夺眶而出,她手里如果是利器,早就取了韩修的性命,但她被关在帝陵,唯一的武器就只有枯死的树枝,唯一能伤的人是不对她设防的韩修。

珍珠泪滴滴掉落,她满心酸楚:“韩修,我爹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何要处处置他死地?你我朋友情谊,就不如你平步青云重要吗?”

她的手在抖,手背浮现了青色。韩修知道自己捏疼了她,但是伤口作痛,他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将手拿开。

是谁向她透露了外面的种种,他也已经没有力气去过问了。

他用拇指摩挲她的手背:“我怀中……有一壶鸩酒,你将它喝了。你会在凉州城外,乱葬岗,醒来,听到三声鹧鸪,去找一位头戴紫巾的樵夫。他会为你准备一匹好马。我已差人,给白大人送了信,他会给你安排之后的路。”

白梨儿惊愕:“你说什么?你不是来杀我的?”

他怎舍得?

韩修交代完毕,心中大石已落。

白梨儿大哭:“你不是要杀我。”

她又笑:“你不是要杀我。”

透过韩修错愕的视线,她看见有黑血从她的嘴角渗了出来。

韩修捧着她的脸,擦了又擦,越擦越是慌乱:“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了?”

“两军交战,被俘的将士怕承受不住酷刑说出不该说的机密,都会随身携带毒药。嫁给老皇帝之前,我偷偷拿了一颗,我爹不知道。”

“老皇帝纳我作妃子是威胁,关我也是威胁。帝王的猜忌就像炼狱,康王朝的武将无一善终,恐怕我爹也难逃这种命运。我明白,我一天被皇太后掌握在手中,我爹一天不得自由。白崇不能有软肋。”

“韩修,你那么聪明,倘若你帮的是他该有多好……”

韩修只想把那些血统统擦尽,掌中已满布污血。

白梨儿看着他笑。

“不要怕我……我就算死了,也会是个漂亮的女鬼。”

夜色深了。

院外,殿前司使等了数个时辰,还没有收到里头任何命令,愈发觉得不妙。数次请令都没有回复,只好冒着性命危险大胆破门而入,接着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池边的枯梨树下,如瀑的青丝铺陈在青石板上。

韩相与白妃相拥而“眠”。乌黑的血顺着青石板的缝隙流淌,一路流向池塘,滴落,荡起满池的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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