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清晨比夜晚还要寒冷。
履泽闭眼将睫毛上的白霜剐蹭到肌肤上,一夜过去他也不知道自已是否想明白了师父留给他的问题。
没有师父的关心,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暗无天日时光,山门内没人喜欢他,天地之大只剩他自己。
寒气入骨,履泽搓搓冻僵的手臂,慢慢站起身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师父,师父说怎样就怎样吧。
离开后山,履泽每走一步都在想,见到师父后,他该说什么才能让师父心软,从而原谅他。
然而到了琉璃苑,找了一圈他都没有见到师父,想到师父早上喜欢到山巅打坐,他上不去便老老实实跪在院中。
太阳逐渐移动至头顶,还不见师父的身影,本就冻了一夜的履泽嘴唇发白,额间渗出些许汗来。
又等了一会儿,履泽望望天空中的光晕,有些恍惚。
忽然,他被巨大的恐惧包裹,明知师父不可能不回兰台,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害怕。
扶着腿颤抖着起身,他跌跌撞撞地走到石牌坊旁,扒着石柱向外伸头。
后来履泽回想起这件事也是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那种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能记着不要给师父惹事。
其实履泽想错了,子渔今早根本没有去山巅,而是被选仙大会的弟子给叫走了。
明明昨日听空青说选仙大会结束才会有结果的事,突然被通知去选仙大会听调查结果。
子渔本想去后山看看履泽,但那小弟子一个劲的说着急,子渔作罢,寻思着让履泽多反省会儿也没坏处,便跟着那人去了选仙大会。
也不知怎么,今天早上的事情异常多,根本没时间处理章兆丰的那件事。
子渔斜靠在侧台后方的靠椅上昏昏欲睡,也不知道她的小弟子有没有去琉璃苑找她。
台上比试接近尾声,听到风声的弟子都知道重头戏即将上演,比赛完大家都没有离开,等着看戏。
收拾好比试台。
玄真颇具威严的声音在高台响起,“大家都知道几天前,选仙大会出了件事,事关仙术正道,各长老对这件事很是看重,经过几日调查搜寻,终是有了结果。”
“今天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随着他说,几位弟子把子渔和章兆丰请了上来。
两人各站一边等着玄真长老宣布结果。
玄真后退一步,涵虚长老端了个盒子上前并打开。
台下的弟子纷纷伸着头张望,一个被贴了封印的玉佩。
大家不明所以看着台上的玄真,玄真解释道:“我们在章兆丰随行之物中发现了这块玉,并从它的身上探出了黑气。”
“灵清仙子没说错啊!章兆丰就是利用歪门邪道赢得的胜利。”台下有弟子为子渔鸣不平。
玄真头疼,他再次用玉仗敲打地面,这个玉仗是他刚当长老时太虚真人送的,这还没用几千年,他真怕折在今年的选仙大会。
“安静!听我说完!”玄真冲台下碎语不断的弟子吼道。
众人瞬间闭上嘴看着台上的各位长老。
玉真得了玄真的指示,将另一人带上来。
此人不正是章兆丰的师兄连祁吗?
这件事中连祁只是作为章兆丰的对手而存在,东西也不是他的,他还能帮助章兆丰把自己打败不成?
那些弟子不解,子渔却有些了解连祁的性格。上次那事他都能照单全收,这次为了师弟进选仙班,也不是不可能。
子渔冷眼看着那对师兄弟,听玉真长老讲话。
“虽然这枚玉佩是从章兆丰身上搜到的,但据他所说这是连祁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他对里面有黑气一事完全不知情。”
连祁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机械地点头,“是我送的。”
场下一片哗然,有弟子怀疑,“是不是因为章兆丰将这事说给元明师叔,害他被罚,他蓄意报复给玉佩下邪术。”
“不对啊!玉佩是章兆丰生辰的时候送的,那时他们还没有因为这事闹翻。”另一人反驳道。
“或许两人之前就有矛盾,只是在咱们面前表现得好呢?”
听到他们对话的弟子都觉得有点道理,纷纷倒戈开始指责连祁。
“因为连祁拿到了七位长老的“过”,我们觉得有必要在大会上当着众弟子的面说清楚。”玄真开口,“连祁我问你,你是否在送给章兆丰的玉佩上下了邪术?”
“我没有!”连祁最近虽然被这些事搞得精神萎靡,但他说这话时语气还是很坚定的。
尽管连祁在之前欺负过履泽,但子渔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没有撒谎。
章兆丰突然大笑,指着连祁说:“连祁,你要不动动脑子,被师父带回仙门之前我是一介凡人啊!仙门对此类法术深恶痛绝,在灵风谷我根本不可能接触到邪术。而你家住傲岸山,距离北山多近,你要不要问问你爹娘。”
敖岸山虽离北山近,但连氏一族一直拥护的都是正统仙道,要不然他爹娘也不会把他送到灵风谷。
章兆丰说他,他不在意,可他决不能容忍章兆丰污蔑他爹娘。
连祁一个跨步冲到章兆丰面前,抓起他前襟,“我敖岸山连氏一族从上古就追随九光元女,在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要用你肮脏的心去揣测我们敖岸山!”
连祁虽然是灵风谷的徒弟,但也不能不考虑敖岸山的态度,玄真怕事情闹大,唤来弟子:“来人把他们押下去,过后再审。”
话音刚落,一道焦急的呼喊从台下传出。
“师父!”
因为玄青在说话,周围的弟子都在听,所以这声师父显得格外清晰。
大家回头看,是履泽!
“他不是还在禁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有人小声嘀咕。
履泽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人群走到比试台前,待看清楚子渔好好的站在台上,他松了一口气,随即晕倒在台上。
就在大家上前扶他之时,盒中的玉佩突然挣脱封印,飞到空中划开一道漆黑的裂界,将地上的